“十号转生成了令仪?”楚怀寒皱眉,她此时仍是柳无霜的打扮。
她想起那个柔弱的少女:“你确定?天底下那么多歌女,为何偏偏是她?”
两人站在一个院子之中。院中不见寻常花草山水,反而整齐地种着一垄垄长势喜人的青菜,青翠欲滴,充满生机。倘若徐生在这里,定然能认出来,这正是他第一次见到六号的那个院子。
论坛上的发言不会显示时间,但顾舒崖想起“令仪”醒来时望向自己的眼神,犹豫道:“八九不离十。本来那姑娘已经没了脉搏心跳,结果却突然醒过来。恐怕是系统修复了身体的伤口,十号转生进去的原因。”
“而他之后不发言,可能是因为被灌了药,正在医治。”
系统对身体的修复有时仅限于维持生命基本体征,无法彻底治愈重伤。
倘若原主身受重伤,而醒来后又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紧接着马上转生也是可能的事。
不过以谢断云的医术,现在全京城恐怕只有宫中御医比他强,十号应该能平安无事。
但什么时候醒来,就难以预料了。
楚怀寒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真巧。”
“……是啊。”顾舒崖捏了捏额角,“如此一来,或许能更快锁定凶手。只是……这案子之后掀起的风波,恐怕才是最棘手的。”
状元被刺,还是在放榜当日,完全是赤裸裸的对皇权的挑衅。注定会引发朝野震荡,掀起一场政治风暴。这一点,连楚怀寒也心知肚明。
“不说这个了,叫我过来干什么?我可是丢下工作,避人耳目跑出来的。”顾舒崖转移了话题,略显无奈的说。
楚怀寒道:“六号让我喊你,关于什么事,却没说。这案子也归你管?你又不是这里的总捕头。”
顾舒崖道:“六扇门内对这些事本就比较宽松。眼下案子刚发,上头还未明确归属。但之后……一旦定性为针对朝廷命官的谋杀,很可能就移交刑部,甚至三司会审了。”
楚怀寒听了这句话,略显失望:“是吗,我倒是想着说不定能体验一下侦破案件,追查真凶。”
“你作为证人倒是可以参与进去。十号死了,要查凶手就要查身边的人际关系,‘柳无霜’作为他身边的护卫,迟早要被六扇门找过去。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则六扇门找不到人,你的可疑程度会大幅上升。”
“当然了,我之后会装出十分悲伤的模样找去六扇门见徐生的尸体。”
“……最好别,以你的演技,只会显得更可疑。你不如想想怎么解释你和他的关系。”
“就说我受姜泽兰托付。”楚怀寒毫不犹豫,“‘柳无霜’是温轻竹的‘夫婿’,温轻竹与姜泽兰是好友,而徐生是姜泽兰的儿子。这关系不就套上了?”
顾舒崖嘴角抽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被楚怀寒的态度感染,他也略微放松了下来。原本因为之后可能发生的风波,以及十号的转生,顾舒崖心情可以说是十分的紧张。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风波,都不会真正威胁到他们穿越者。而十号也已经从系统小黑屋中出来。顾舒崖果然还是该学着以平稳的心态应对穿越者的转生了。
虽然对他来说,属实有些困难。
又等了片刻,叶鹤眠方才姗姗来迟,他看上去如往常一般淡然平静,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被动摇,令身旁的人也会不自觉地镇定下来。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点忙。”他开门见山,“不光是十号被害的事情。你们也明白,状元在放榜当日溺死,朝野上下定然会震动,但是究竟会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我总有一种预感,这次事件的影响,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楚怀寒和顾舒崖对视一眼。
楚怀寒先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叶鹤眠迟疑了一下。这份迟疑并不是想要对楚怀寒隐瞒,而是他在思考要怎样描述。最后还是直入正题。
“这个案子,可大可小。你们认为,是谁杀了十号?”
楚怀寒想了想:“莫非又是那个王千嶂在作妖?”
顾舒崖皱眉:“无论如何,十号考中状元,他都不会再用买凶杀人这种手段了……即便是再没脑子,也不至于这样做。”
叶鹤眠道:“不管幕后真凶是谁,此案都注定难以善了。对皇帝而言,这是绝佳的敲打朝臣、整肃朝纲的借口;对某些势力而言,这或许是一个获利的良机。事态注定不会轻易平息。而且……”
“……七号那边,有些情况。”
顾舒崖讶异道:“论坛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怎么了?”
“昏迷不醒。”叶鹤眠道。“还是刑部那边见他没去当值,才发现的。找了大夫来也束手无策,脉象平稳,身体康健,偏偏就是神志不清,醒不过来。偶尔会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梦呓。”
“有人对他下手了么?”顾舒崖露出严肃的神情,“但这样的手段,连我也没听说过。让人昏迷的药物有很多,总会留下痕迹,不可能像这般毫无征兆、无迹可寻。”
“但偏偏就是如此。殿试之前七号曾经告诉过我,他自从……某件事之后,一直神思恍惚,接连做噩梦,甚至白天有时都会出现幻听的情况。”叶鹤眠说到一半,隐晦地看了顾舒崖一眼,他便知道是有关李云青那件事。
“只是他一心惦记着任务,才没关注自己的情况。我想,这说不定……和他一直抗拒接受原主的记忆有关。”叶鹤眠道。“虽说我们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现象,但目前看来,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我已尝试给他服用了系统商城的几种药剂,竟也毫无效果。眼下,只能等他自行苏醒。”
楚怀寒倒是想起了十年前死士还是上官莲的时候。那时就连穿着易容的楚怀寒自己也会受到上官莲的影响。恐怕也是因为上官莲的执念实在是太过深切。
“此外,我刚刚收到了消息。”叶鹤眠沉声说。“‘令仪’的身份被调查出来了。她曾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年幼时父亲获罪而被抄家,她则充入教坊司,随后又辗转各地,最终进入了京城的满春院。”
“而她能在满春院中保持清倌之身,拒不见客,是因为有一位客人花费重金,长期包下了她。虽无法助其脱离贱籍,却足以让她在满春院内拥有相对的清净。”
楚怀寒脑中闪过一段记忆,她恍悟:“七号原身包养的那个人!他不是已经包养了二十年?”
“那是恐怕为了掩盖令仪身份的说辞之一……塑造成令仪是从小便被卖进满春院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