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挺直了背脊,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道:“魏公子这么聪明,你自己猜啊!”
“我......”魏燕山刚刚说了一个字。
一段熟悉的乐声就他们身后的内宅传了出来。
“月夏?这是你家小姐弹得月夏!”本来只是想起这个曲子,可一个尾音的特殊技巧处理,让魏燕山听出了是谁在弹琴。
“是吗?我对音律不怎么了解!”青岩耸了耸肩,“魏公子应该是来参加宴会的吧!后面是霍大人的内宅,不对宾客开放,你最好不要随便进去,
我们不太了解霍大人的脾气,但你和他共事多年,应该还是知道一点的。”
眼看着青岩转身就要进到后面的内宅,魏燕山仍不死心地问道:“青岩,我只是想知道......”
“不,你不想知道!”青岩突然截断他的话头,不过他没有回头,“当年你自己选的路,你可千万别回头,更不要后悔,毕竟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月夏》的琴音如丝如缕,每一个音符都像细针般扎进他的记忆——那是杜若蘅十岁生辰时,他特意请人谱的曲子。
曲子让他痛苦,而青岩的话却是加剧他的难堪,魏燕山僵在原地,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魏燕山突然提高音量:“青岩,你现在说不说我都知道答案,明后日我也会参加诊疗会,如果她真的是华宁道长,我们还是会遇上的。”
“魏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一道慵懒的嗓音从月洞门后悠悠传来。
两人同时看到,本该在床上养伤的霍骁野,此时正披着松垮的外袍斜倚在门边。
刚刚弱冠的人,似乎已经完成了少年到青年的蜕变。
霍骁野衣襟半敞处除了有新换的雪白绷带,更有蓬勃有力的肉体。
只是和往日不同的是,总是握着刀剑的手,此时拿着一把洞箫。
到底是年轻,月光流过霍骁野凌厉的下颌线,在颈侧投下一片阴影。
光是这一点就比要靠修面才能装点脸面的魏燕山,俊秀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可是青岩还是向着霍骁野的地方走近了几步,让灯笼的光圈正好将霍骁野笼罩其中。
看着对自己冷淡,却对霍骁野关照的青岩,魏燕山心里很不是滋味。
似乎是很满意青岩的表现,霍骁野微微勾起了嘴角。
就在此时琴声戛然而止。
霍骁野习惯性地往后看了一眼, 才责问道:“宴席已经过半,魏大人不在前厅喝酒,往后面的园子跑什么?”
“我只是离席吹吹风,一时走错了地方,还请别驾大人勿怪!”魏燕山虽然职位不算太低,可面对霍骁野也只能毕恭毕敬地行礼请罪。
霍骁野没有开口,只是看了一眼魏燕山跛足下断裂的枯枝,才道:“魏大人,我这宅子一向没什么住,所以园子里的枯枝败叶甚多,你腿脚不便,万一在这里摔伤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碾了碾脚底的树枝,魏燕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被人当众点出自己的腿有问题,确实是一件令人不太舒服的事情。
“说起来,我家宁奴医术极好,等她开诊以后,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你这腿还有救。”霍骁野一边说还一边拉了拉自己的衣襟,一副自豪地口气道,“我这伤都是我家宁奴治疗的,
每次都恢复得很好,不是太大的伤口,基本上连疤痕都没有。”
身为杜若蘅的竹马加前未婚夫,魏燕山当然知道“宁奴”是对方的小名。
只是连他都没有喊过的称呼,被霍骁野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叫了出来,魏燕山只觉得难受得紧。
灯笼“啪”地炸了个灯花。
霍骁野看见魏燕山额角暴起的青筋,他知道今天刺激得够多了,而且杜若蘅估计等急了——刚刚停下的琴声,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来个人把魏大人送到前面去,我要回后院养伤了。”霍骁野以手护住肩膀的伤处,“我拿个洞箫的,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事,青岩,待会记得帮我解释一下。”
青岩:(?_?),行吧!你嘴大,你说得都对。
一直隐在暗处的护卫此时也现身了,他们对着魏燕山道:“魏大人,请吧!”
魏燕山只能忍下这些不快,随着这些人去了前头。
不过基本上已经确定华宁道长就是杜若蘅以后,他倒是也不急了,反正后面看诊的时候,总能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