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夜半时分,杜若蘅翻了个身,一伸手便摸到一个温热的物体,她没有惊慌,另一只手伸到枕头底下去摸自己的匕首。
只是这手刚刚触碰到匕首的云纹柄,她的手就被一只更大的手给包裹住了。
“反制”的人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干净透亮,还带着一丝冷冽。
如初春解冻的河水,清透里裹着未散的那缕寒意,让听到的人觉得周身微微发颤。
但了解熟识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人比起往日那能冻死人的阴冷,如今他已经收敛了很多。
“你这没皮没脸的,又吓人!”杜若蘅无奈地放开了已经摸到的匕首,但握住她手的霍骁野,却没有松手。
反而是把身子又朝着杜若蘅挪近了半寸,呼吸都已经打在对方脸上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仙姑姐姐,我一走便是半个月,你有没有想我啊!”
刚想说话,杜若蘅的手在接触霍骁野肩膀的时候,摸到了绑带缠绕的触感,另外还有一点湿意。
微微蹙眉,她挣脱霍骁野的手以后,起身下床,点亮了烛台,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烛火下,额头嘴角都带着青紫,且肩膀头子还裹着伤布的霍骁野,她没好气地道:“我说怎么又半夜偷偷摸摸来,原来这次竟然伤得这么重。”
被抓包的霍骁野,连忙收起自己往常的威风,可怜兮兮对着杜若蘅喊:“仙姑姐姐,我疼,真的疼!”
看着肩头开始渗血的裹伤布,杜若蘅是有又心疼又生气:“都已经受伤了,还故意逗我,和我抢匕首,肯定是刚刚动作太大,伤口又蹦来了,
你专这样的情况,重新包扎没有用,正好前些日子,新一批的桑皮线做出来了,先拿你练练手。”
嘴上说得不留情面,可手上的动作却快得很。
连着点了几个蜡烛,屋内的灯光越发地亮了起来。
睡在隔壁屋的红豆,听到了动静,便过来敲门:“小姐,大晚上的,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嗯!红豆,你先把昨天我转装瓶的药液拿过来,贴了红签和绿签的,各取一瓶!”杜若蘅想了想又嘱咐道,“把东西拿回来以后,就你按照之前那副回血补气的方子,煎一碗药汤过来。”
一听这话,红豆心里就有谱了——估摸着是那位霍爷又来了。
她家小姐也真是倒霉,自从两年前,那位霍爷受伤落到她家院子里后,先是在她们这赖了两个月。
好不容易盼着人走了,她们也搬了家,可这人总能找过来,而且频率还越来越高。
不知道自己丫鬟心中所想,杜若蘅只是从自己房间的衣柜里取出一卷素白桑皮线。
带着粉意的指尖捻着线,在烛火下泛着莹润的光,让霍骁野看得忍不住咽口水——他自认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可面对杜若蘅的时候,总不免多想,身体也越发容易潮热。
恍惚间,额头多了一抹凉意!
“你这是从哪里赶过来的,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亏得你底子好,否则你得死半路。”杜若蘅语气担忧地道,“都发烧了,不好好躺着,你乱跑什么。”
刚刚她刚刚将线浸入丫鬟红豆送来的药液中,抬头就看到霍骁野面色赤红,随即试探了一下,这人果然已经发烧了。
受了伤,最怕起高热,所以杜若蘅难免担心了起来。
闻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清苦香气,耳边又尽是关切的话,霍骁野心下一松,倒是有了些倦意,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可是为了让自己不睡着,他用力地揉了几下眼睛。
碰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饶是霍骁野平时“装”得多冷硬,可说到底,这也就是个刚刚弱冠的年轻人。
看着对方强撑精神的样子,杜若蘅轻轻推了一把他没有受伤的地方:“躺好!”
许是对方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或者霍骁野从认识杜若蘅就已经习惯要听从她的话,他不自觉地就躺了下来。
杜若蘅推人的动作很强势,可解开裹伤布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渗血的伤布随后被揭开,伤口狰狞地翻卷着,边缘已经有些发白。
因为伤布和伤口多少有些黏连,所以即便杜若蘅的手法再轻,还是无法避免地会扯到伤处。
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的霍骁野,为了怕杜若蘅愧疚,都这个时候,还不忘开玩笑:“仙姑姐姐的手法,比之前又精进了......”
话还没有说完,杜若蘅已经拿起将蘸了药液的棉布按在了霍骁野伤口上。
红色药瓶中的药液,有消杀的作用,而且还按比例添加了一部分的提纯酒。
所以
“疼疼疼!”霍骁野哪里还笑得出来,一贯坚强的永州别驾,这会儿已经赤红着双目,眼看着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