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浩在旁边悄没声地嘀咕着说:“咱们要是不往国内进口呢?国内海关管得严。咱们往对进口汽车没有限制的东南亚国家进口呢?比方说,越南。宋杰不是在那里吗?这不也是买全球卖全球吗?不就是季总说的跨国综合商社的生意吗?”
陈淑娜埋怨地瞪了于建学一眼,那意思是,你看你带的好头儿,把陆浩的心思说活泛了,他就更不愿意回国了。
晚上,大家在汽车旅馆的小餐厅挤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陈淑娜问了一个问题:“除了土地厂房作价入股,咱们还应该跟米勒要一笔现金作为出资款。你们觉得我们应该要多少呢?”
就在大家都在思考的时候,陈淑娜突然意识到一直跟着他们进行调研的陆浩竟然不在餐厅里。她不禁有些疑惑,连忙开口问道:“陆浩呢?你们有谁看到他了吗?”
段云峰闻言,回忆了一下,然后回答说:“哦,他刚才跟我说他要回房间洗把脸,然后再过来吃饭。”
然而,何洪利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插嘴道:“不用问啦,我看他肯定是陪着王一腾去市中心找吃饭的地方了。”
陈淑娜听后,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地方大家都不太熟悉,她担心陆浩会迷路或者遇到其他麻烦。于是她接着说道:“他认得路吗?这人生地不熟的,可别再走丢了。你们说,他这样算不算脱团啊?”
这时,于建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团长是王一腾,他现在和王一腾在一起,应该不能算脱团吧。反倒是咱们,现在才是真正的脱团呢。”
陈淑娜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啦,先别谈论他们了。还是来探讨一下,咱们究竟该向米勒要多少现金投资才合适呢?”
段云峰若有所思地回应道:“嗯,我觉得这个现金投资应该主要是用作汽车组装厂的流动资金吧?照这么看来,应该不需要太多资金吧?”
陈淑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解释道:“你可别想得太简单。你要知道,将来你可是这个厂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呢。厂里的人吃马喂,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呢?所以,你得按照这里的最低工资标准来做预算才行哦。毕竟,这里的人工成本可比国内要高得多呢。”
段云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接着说:“嗯,你说得对。那这样吧,今晚我就跟国内的汽车厂联系一下,了解一下总装车间大概需要多少工人。然后,再根据在岗工人数和最低工资标准来计算一下工资支出。最后,再按照这个金额的一定比例,估算一下可能会出现的不可预见支出。”
陈淑娜说:“你不能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你得艺术一点儿。工厂那边想往这边多派工人,反正工资你支付。你不能要普通工人,你应该要带班的工长,普通工人还是应该在当地解决。所有的工人都从国内来,搞不到那么多工作签证。艾乌勒费了这么大的力,他要解决当地就业才能拉到选票。咱们连普通工人都从国内找,艾乌勒对地方上就没办法交待了。”
贾勇一脸认真地问道:“咱们能不能以审查米勒股东身份的名义,让米勒从银行开一份资信证明,这样我们就能查一下他的财务状况了。”
陈淑娜对资信证明这个概念感到有些陌生,她疑惑地问道:“资信证明是什么呀?”
贾勇解释道:“简单来说,资信证明就是一份证明米勒财产情况的文件。咱们出国申请签证的时候,使馆不是都会要求我们提供无犯罪证明吗?这资信证明就和那无犯罪证明类似。只不过,我们这次是因公出国。如果是因私出国,比如说自费出国留学,又没有拿到国外奖学金的学生,在办理签证的时候,就必须向使馆提供资信证明,以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资金来支付学费。”
段云峰听后,有些担忧地说:“要这个东西,会不会让米勒觉得我们不信任他啊?”
于建学也附和道:“我也觉得米勒是个挺不错的合作方,人家的店我们也都去看过了。要是因为我们要这个资信证明,让他心里不舒服,不愿意跟我们合作了,那可怎么办?”
陈淑娜还在犹豫。
何洪利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个资信证明在国外可是非常普遍的啊!我们向米勒索要这个证明,绝对不能算是对他的歧视。而且,米勒带我们去看的几家二手车行,我们又该如何证明从法律层面来说,这些车行就是米勒的呢?”
于建学连忙反驳道:“这怎么能一样呢?米勒可是艾乌勒介绍过来的人啊!难道连艾乌勒我们都不能相信吗?”
何洪利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含含糊糊地解释道:“我并不是不相信艾乌勒啊。我的意思是,在正式的国际商务会谈中,对谈判对手进行背景调查,这可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方式了。从理论上讲,我们对任何人都应该保持一定程度的合理怀疑,哪怕是艾乌勒也不例外啊。”
陈淑娜翘着一根食指,指指点点地说:“何洪利说的对!背景调查。老外到中国开合资公司,都对中方合作者做背景调查。这个我听说过。我们到巴西来找合作方,我们怎么保证自己不被骗啊,我们也要做背景调查。结婚之前还要做个婚检呢,何况咱们这还是跨国婚姻。宁可不结,不能结错。”
陈淑娜微微眯起眼睛,朝着何洪利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那你去跟他谈吧,但要注意说话的方式,委婉一些,可别把他给吓跑了哦。”
何洪利露出自信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话音未落,只见他像弹簧一样,“噌”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何洪利步履轻快,仿佛一阵风似的,转眼间就已经走出了小餐厅。
段云峰有些发愣,他呆呆地望着何洪利渐行渐远的背影,疑惑地问道:“他这是要去干嘛啊?难道会议已经结束了吗?”
于建学见状,连忙解释道:“他就是个急脾气,肯定是迫不及待地去打电话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何洪利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
“好消息!米勒同意了!”何洪利兴奋地喊道,“他说可以向我们提供资信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