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壮在那头说,“对面全是一帮二代,不是这个领导的儿子,就是那个首长的外甥,还有干儿子啥的,不是有实权的就是有关系的,都非常牛逼。这事儿走到我这儿,我没把马三供出去,就说让他把钱还回去就完事儿了。”
“那他们咋说?要抓马三?”代哥问。
“对,让我抓马三呢!”田壮说,“我肯定不能抓啊,但他找到我了,万一他找别人,别人可不一定不抓马三!所以这事儿你最好赶紧解决了。”
“行了壮哥,我知道了。”代哥说,“我跟马三研究研究,一会儿给你回电话,行不?”
“你们俩抓紧点!”田壮叮嘱道。
“好嘞好嘞,我知道。”
代哥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马三,脸色铁青。
代哥刚挂了田壮的电话,琢磨了没两秒,又把电话拨了回去:“壮哥,你等会儿!”
“咋的了老弟?”田壮在那头问。
代哥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这事儿我寻思明白了,不管找谁,这钱怕是不好拿回去了。”
“怎么拿不回来?”田壮急了,“马三把钱花了?”
“可不是咋的!”代哥瞥了一眼旁边的马三,“五千一百万,他说都花得差不多了,这钱往回拿,难呐!”
田壮在那头叹了口气:“花了这么多?那你俩赶紧研究研究,别耽误事儿!”
“知道了知道了,我俩抓紧。”
代哥挂了电话,转头瞪着马三,“说吧,现在咋办?”
马三赶紧凑上前,一脸哀求:“哥,你问我哪知道啊?这事儿我不就得找你办吗?我自己肯定办不明白!你不管我,我这回真完犊子了!”
“我管你?你捅这么大篓子,在外边坑蒙拐骗,就不嫌丢人?”代哥气得直拍桌子,“当初咋想的?”
“我这不鬼迷心窍了嘛!”马三低着头搓手,“一听说能整这么多钱,我就动心了……可现在事儿都办了,能咋办啊?再说哥,这事儿你都算参与了!”
“我参与个屁!”代哥眼一瞪,“我啥时候参与了?”
“你咋没参与呢!”马三赶紧说,“当时我跟那个姓韩的老板吹牛逼,说我有台白色蝴蝶奔,车牌号精磊四个6!这不就是你的车吗?我当时一激动,嘴没把门儿,秃噜就说出去了!人家现在没找你,那是没找着我,等找不着我,指定得找你头上!”
代哥气得脑瓜仁儿疼:“我一分钱没见着,最后还得帮你摆这烂摊子,我这脑瓜子是不是让门夹了?”
“哥,你咋能这么说呢!”马三赶紧赔笑,“我不是你老弟吗?你能眼睁睁看我栽了?再说了,以后我肯定不干这种事了!”
“你缺钱?”代哥盯着他问,“我手下这帮兄弟里,就你最有钱,随便拿出一千万都不费劲,还在外边干这勾当?”
“哥,你就别数落我了!”马三苦着脸说,“钱肯定是不能全还了,不然我多没面子!当初要是不想骗,我压根就不碰这事儿了!这要是传出去,说我坑了人家又把钱还回去,不得让人笑话死?邹庆知道了,指定得埋汰我一辈子!再说我手里也没那么多啊,我才拿三千多万!”
“五千一百万,你咋才拿三千多万?”代哥皱眉。
“还有个哥们儿跟我合伙,他拿走一千六百万!”马三气不打一处来,“我给他打电话,那小子直接跑澳门了,说就在那儿生活了,不管这事儿了,让我自己处理,他压根不回来!”
代哥听完骂了一句:“你可真行,马三!找的这叫啥同伙!”
他来回踱了两步,“过来,咱俩研究研究这事儿,必须想个招!”
“哎哎,行!”马三赶紧凑过去,“哥你说咋整!”
“我告诉你,这事儿跟谁都不能说,听明白没?”
代哥盯着他强调,“就你知我知,咱俩知道就完事儿!这要是传出去,说你在外边坑人家钱,最后还得我来擦屁股,别人不得笑话死我加代?”
“放心吧哥!”马三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我能跟谁说?打死我都不带说的!”
“那行,你给我说说,当时到底咋骗的?把流程跟我讲一遍,一点别落下!”代哥往沙发上一坐,盯着马三。
“哎,行!”马三咽了口唾沫,开始一五一十地把当时咋设套、咋骗钱的经过,叭叭叭全说了出来。
马三把骗钱的流程一说完,代哥摸了摸脑袋,一拍大腿:“有招了!我知道咋整了!”
“哥,啥招啊?快说说!”马三赶紧凑上前。
“你手里那钱放你那儿不安全,”代哥一脸严肃,“那帮二代要是动关系,分分钟能给你账户冻结了,知道不?你立马把钱转到我名下,放我这儿才保险!先把钱稳住,咱再想招摆事儿。”
马三眨巴眨巴眼:“哥,我把钱放你那儿?”
“对,放我账户里!”代哥点头,“你就对外说欠我钱,现在还钱了,这不就合理了?就算他们抓着你,你就说钱都还我了,身上一分没有,懂不?真要是把你抓了,我最后找涛哥给你捞出来,保准没事!赶紧转过来!”
马三一脸不放心:“哥,我咋感觉你像玩我呢?钱放你那儿,你万一不给我咋整?我马三你还不知道?铁公鸡一毛不拔,钱放谁那儿都不如放自己手里踏实!”
“你不把钱放我这,这事儿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代哥脸一沉。
“别别别哥!”马三赶紧拉着他,“我是你兄弟啊!你也不差这点钱,咋能不管我呢?要不……别全放你那儿,我分你点行不?”
“分我多少?”代哥挑眉。
“我给你分1000万!”马三咬咬牙,“你把这事儿给我摆平了!”
代哥琢磨了一下:“别分1000万了,就你那3500万,咱俩一人一半,你1750万,我1750万。你把钱转过来,我立马给你办这事儿!”
“哥,你先办,办完我立马转!”马三耍起了心眼,“我要是不给你转,我就是你孙子!你先办,我等着!”
正说着,代哥的电话响了,是田壮打来的:“老弟,你俩研究咋样了?咋说的?”
“壮哥,你跟对面说一声,”代哥对着电话说,“就说钱找不回来了,马三把钱给我了——他欠我钱,当初坑你们钱,就是为了还我账,所以这钱你们要不回去了,全到我这儿了。”
“钱给你了?这么说能行吗?”田壮不放心。
“你就这么说!”代哥肯定地说,“再告诉他们,我把马三给打残废了,人现在跑了,找不着了。他身上一分钱没有,全用来还我账了,就按这词儿说!”
田壮犹豫道:“那他们不得来找你?”
“来找我呗!”代哥满不在乎,“我又没欠他们钱,也没骗他们。是马三欠我钱,他骗了你们的钱还我,我气不过给他打了,他自己跑没影了,跟我有啥关系?你就照这流程说,错不了!”
“行吧,那这事儿我可就不参与了,我就按你说的传个话。”田壮应道。
“行,你就这么说。”代哥挂了电话,转头冲马三喊,“老三!去转钱去!赶紧的,把钱转过来!”
“哥,你着啥急啊……”马三还想磨蹭。
“立马就去!别废话!”带哥瞪着眼。
“行行行,我去我去。”
马三不情不愿地起身,“让王瑞去转吧,我去不把握……”
代哥摆摆手:“不用你,我让王瑞去办!”
说着就喊来王瑞,吩咐他去转钱,专门叮嘱,“必须转到我账户1500万!”
咱说实话,代哥跟马三这俩人关系是真铁。换了别人,代哥绝对不能这么办事儿,你知道不?就马三这小子,平时没事总他妈坑代哥,代哥心里琢磨着,我也得坑你一回——你整来三千多万,想自己独吞?门儿都没有,必须给我分一半,哪能让你自己全他妈花了?
这边田壮直接给赵战军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赵战军就问:“哎,田壮,咋回事?你说钱要不回来了?田哥?那边啥意思?我没明白呢,钱咋就要不回来了?”
“我跟你说实话,骗你钱那小子,叫啥马永珍还是啥的,人废了,跑了,钱也没了。”
田壮在电话里说,“他骗你钱之前,还骗了别人的钱,后来让人给打残废了,这小子直接跑了,现在人影都找不着。”
赵战军急了:“他把钱给谁了?他把钱给谁了?”
“他把钱给一个叫加代的了。”
“那你找加代不就完了?”
“加代?那可是北京的大哥,相当牛逼了!一般人根本找不着他,你找他咋整?那可是真厉害的大哥,相当牛逼了!就是马三欠他钱,完了他把马三给干废了,马三才跑的。我这边就是告诉你一声这事儿。”
“田哥,这钱我必须要回来,我必须找这个加代!”。
“那行,你要找我也没招,我就把事儿跟你说清楚就完事。这事儿我肯定办不了,加代我整不了,你不行找找别人吧?”
“那行了,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赵战军心里暗骂:挺社会是不?你不牛逼吗?我找社会人收拾你不就完了!
他立马又拨了个电话,打给天津的大钢柱——他俩关系向来不错。
电话通了,大钢柱先开口:“哎,军哥,咋的了?”
“柱子,你听着,我跟你说个事儿。”
赵战军直接了当,“你立马领兄弟到北京去,把那儿一个叫加代的给我抓过来,听明白没?他要是不来,你就干他,给我往死里打!”
大钢柱愣了:“叫啥?加代啊?”
“对,就叫加代,在四九城那嘎达嘎嘎牛逼,都说不好整。”赵战军说。
“不是,军哥,我整不了啊!”
大钢柱赶紧摆手,“人家那么厉害,我能整了吗?那可是真牛逼的人物,我压根整不了。我老弟更别说了,我都不敢整,他哪敢啊?就咱哥俩去,指定不行!”
“那行了,柱子,我给老耿打电话,让老耿过去。”赵战军说。
“别找老耿了!”大钢柱急忙拦着,“你一提加代这名字,老耿脑瓜都得蹦青筋!
啥意思?
他一听加代这名,血液都往上冲,脑瓜青筋直爆,你要是提得猛点,他脑瓜都得出血!你别找他了,为他好,不想让他死就别找他,他压根不敢去!”
“行,我知道了。”
赵战军应着,“好了好了,挂了。”
说完“啪”地撂了电话。
没找老耿,赵战军把电话打给了圈儿王维祥。“哎,维祥啊!”
“军哥,咋的了?”王维祥在那头应着。
“北京那个加代,你领兄弟过去,把他给我抓回来收拾收拾!这小子他妈坑我钱!”赵战军咬着牙说。
“军哥,我不敢动加代啊,我真整不了他。”王维祥赶紧摆手。
“你整不了?那你整不了,我能整了他吗?”赵战军急了。
“我跟你说句实话,人家武长顺都让加代扇过嘴巴子,你说我能整了他吗?”
“他给武长顺扇嘴巴子?我没亲眼见着,但我亲耳听人说过。”王维祥压低声音,“这事儿指定假不了,谁敢瞎传这种事儿?”
“那你就怕他啊?”
“这玩意儿能不怕吗?除非把我逼到死路上,不然我肯定不能干。加代黑白两道都嘎嘎牛逼,我真整不了。”
“行了,我知道了。”赵战军没好气地挂了电话,心里直犯嘀咕:加代真这么牛逼?黑白两道都好使?找田壮,田壮整不了;找钢柱,钢柱不敢动;找王维祥,人家说他连武长顺都敢扇嘴巴子……
他越想越犯愁,琢磨琢磨干脆拉倒,别自己瞎研究了,把背后那几个哥们全找来再说。
当初这事儿是七个人一起投的资,这七个还都不是真正的大老板,全是有点门路的角色。
赵战军一通电话打过去:“你们都过来一趟!”
“军哥,咋的了?事儿没处理明白啊?”那头问。
“处理个屁!遇到硬茬子了,这事儿不好整。你们赶紧过来,咱一起研究研究。”赵战军说。
“马上到!这就过去,抓紧找人脉找关系,必须收拾他!”
“行行行,我等着。”挂了电话没多久,当天那六个小子就哇哇全干到天津了。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二代,不是这个“xx”的儿子,就是那个“xx”的儿子,一个个都挺牛逼挺厉害。
一伙人往韩成公司一聚,刚坐下就急着问:“军哥,咋回事啊?对面是谁?咱还能有整不了的人?”
“你们先听我说,”赵战军叹了口气,“你们没来之前,我找了天津好几个社会人,结果人家都说,这个叫加代的在北京相当牛逼,没人敢过去收拾。我还找了四九城二处的田壮,他也说整不了。现在我是真没招了,才把你们叫过来,咱一起研究研究咋把这事儿办了。”
几个小子一听,立马七嘴八舌出主意。“在天津找人不行,那去辽宁找呗!辽宁那边我认识不少大哥,搁那儿找社会人过来磕他!”
旁边立马有人接话:“我在河北找!”
“我在吉林找!”
“我在山东找人!”
这几个小子,一人一个地方,啪啪啪地就说开了,都想从自己的地盘找人。
但咱说句实话,他们说的这几个地方,全在加代的关系网范围之内——这几个地方,哪个没有加代的朋友啊?
还有一个小子不服气:“不行就在北京当地找点人!我就不信了,加代再牛逼,咱哥几个联合起来,还整不了他?他妈我就不信这个劲儿!”
赵战军一看这阵仗,把桌子一拍:“那还墨迹啥?都打电话!赶紧联系人,今天必须看出能不能整了这个加代!”
这帮小子当场就在韩成公司里掏出电话,“叭叭叭”地全往外拨号,屋里瞬间全是打电话的动静。
你猜他们电话都打到哪去了?咱先说咱知道的这些头面人物——小八戒那种角色根本提不上号,找他纯属白搭,肯定不能打给他。
山东那边,他们直接打给了烟台的大哥王胜普,还打给了青岛的老牌大哥,俩电话一前一后拨过去,上来就问能不能带人去北京“办”加代;吉林那边更热闹,先是打到了长春赵三那儿,赵三可是当地响当当的人物,紧接着又打给了吉林市的曲刚、许红检——这俩在吉林市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大哥,电话里把事儿叭叭一说,就问敢不敢接这活儿。
河北这边也没闲着,无敌、榆利还有曾力,这几个在河北道上有名有号的人物全接到了电话,赵战军这边的人唾沫横飞地讲着加代“骗钱”的事儿,就想让他们出动人马到北京帮忙收拾人。
黑龙江那边更邪乎,满立柱和齐齐哈尔的大小地主都被找上了,就盼着这些东北大哥能扛旗出头。
这些咱认识的人,跟代哥其实都熟,关系还都不赖,哪能真帮着外人对付他?更别说还有二三十个跟代哥不认识的小社会,也被他们打了电话——但你想啊,那帮小喽啰平时就在本地横横,让他们跑到北京动加代这种四九城的大哥?借他俩胆儿也不敢来啊,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挂了机就没影了。
最有意思的是打给唐山五雷子老五的电话。老五那可是唐山道上出了名的牛逼人物,接电话时正搁牌桌上打麻将呢,手里还攥着俩骰子:“喂?咋的了兄弟?说谁啊?找我代哥干啥呀?”
电话那头急吼吼地喊:“五哥!加代骗了我们五千一百万!你不行领点兄弟帮我们收拾收拾他呗?那钱不能就这么让人骗了啊!”
五雷子一听“噗嗤”笑了,在那头骂道:“你们他妈是缺钱缺疯了?我告诉你,加代是我哥,听没听明白?他骗你就骗你了,咋地?真缺钱的话,不就五千一百万吗?你来五哥这儿,我他妈给你拿六千万!但你们想找我代哥的茬,门儿都没有,绝对不好使,知不知道?”
“不是五哥,他真骗我们钱啊!这理儿说不过去啊!”
“理儿?我哥就是理儿!”
五雷子直接撂狠话,“别他妈找我哥要钱,整鸡眼了我带兄弟过去整死你们,听没听明白?要钱就来找我,我老五不差钱,现在就给你拿六千万!我他妈正打麻将呢,赢钱的手气别给我搅黄了!要钱你就麻溜来拿,不要钱立马滚蛋,谁也别耽误我玩牌!”
说完“啪”地就挂了电话。
五哥才不管那套,你算老几?敢找我代哥的麻烦?别说五千一百万,就是六千万,我也得护着我哥!老五就是这么讲义气,但他只服自己认可的人,要是不服的,哪怕对方再有钱,他也懒得正眼瞧。
就这么着,一圈电话打下来,打到烟台王胜普那。
普哥这人,在道上向来仁义讲究,说话办事从不呜嗷喊叫,待人客客气气的。
听对方说要收拾加代,他先是劝:“那不行,我先帮你问问咋回事?别上来就动家伙。”
可电话那头犟得很:“不用问!我们就要收拾他,你就说帮不帮吧!”
普哥叹了口气:“收拾他我真办不了,我帮你问问别人?”转头就把电话打给了聂磊。
巧的是,那七个小子里有个人没直接联系聂磊,是托青岛的朋友找的他。
聂磊一听说要动加代,当时就急眼了,在电话里直接骂开了:“你再说一遍?你他妈活够了是不是?加代是我哥们儿!再敢提找他麻烦,我他妈先给你干废了,听着没?还找这个找那个的,我看你是找抽!这事儿别想了,赶紧滚!”骂完“啪”地挂了电话,压根没给对方废话的机会。
这一圈电话打完,彻底完犊子了。
那七个小子你瞅我、我瞅你,脸都白了。
“这加代到底多大势力啊?”有人哆哆嗦嗦地问,“咱找了这么多地方的大哥,咋没一个敢接活儿的?太牛逼了吧,这他妈是多大的流氓啊?打一个电话认识,打一个电话还认识,道上有名有号的大哥全跟他熟!再往下找小弟?那帮小喽啰连北京都不敢来,来了也是白给!”
另一个人咂咂嘴:“说句实话,这阵仗跟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总瓢把子似的,全他妈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