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进来!”
深夜的吴县,一串身影推着小车,溜进了一处小巷。
四周一片漆黑。
唯独一处工坊能隐约看到烛火摇曳,照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上板!”
拿着火烛的贾元左右张望一番,才招呼随从们进了屋。
朱擘立刻锁上了院门。
“全拿过来!”
装着金银珠宝的包袱立刻铺满了地面。
“都出去,准备炭火。”
打发走了随从,贾元只把朱擘留下。
“拆开包袱!”
朱擘拆开包袱,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掉了一地。
圆润饱满的冷水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来自西域的红宝石,鲜艳夺目,宛如火焰。
还有发着夺目光芒的黄金。
只是一盏火烛,已经令人目眩。
如果是白天拿出来。
贾元不敢再想,准备起了熔炼。
工坊的案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精巧的工具。
锋利无比的铁剪、錾子,刀刃闪烁着寒光。
“别发愣,只管拆!”
贾元缓缓走到案几前。他轻轻拿起一条珍珠金链。
首先,他用铁剪小心翼翼地剪开连接珍珠与金链的细小环节。
剪刀与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工坊中回荡。
每剪一下,他都极为谨慎,生怕损伤了珍贵的珍珠或金链。
随着细小环节的断开,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接着,他将剪下的金链放在戥子上称重。
眼睛紧紧盯着秤杆上的刻度,嘴里还念念有词。
“东街王婆来打镯,西市小儿买铃铛。
铜钱叮当落箩筐,我笑小子心里慌。”
“呃!”
正在发呆的朱擘,被拍了一下。
“说了别发愣,看不怕,手别停。”
听着贾元的催促,朱擘问道。
“贾叔,这堆宝贝,价值如何?”
“小子,够买你项上人头了!”
贾元拿起錾子,往朱擘脖颈后比划。
“贾叔,说笑了!”
凉意和刺痛,让他混乱的头脑稍微清晰了。
“是了,你小子,十两黄金也不值。”
贾元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背。
“抓紧,天亮前,这些都要熔了!”
他又拿起一条红宝银带,将红宝石与银带分离。
对于一些造型复杂、镶嵌紧密的珠宝,要用凿子和锤子。
他手持凿子,对准珠宝与金属的连接处,轻轻敲击。每一次敲击,都精准而有力,随着“当当”的声响,珠宝与金属逐渐分离。
“先有命离开吴郡,才能分金银。”
拆解下的金银,贾元都收集起来,放入一个陶制坩埚中。
表面光滑而坚硬,能承受高温的炙烤,足够熔炼金银。
“起火生炉!”
贾元盖住坩埚,出门唤起随从。
他将坩埚放入熔炉中。
熔炉内,熊熊烈火燃烧着,火焰呈现出橙红色,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随从们不断往炉内添加炭火,调整着火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银在高温下逐渐熔化,在坩埚中微微晃动。
“拿模具来!”
这个小小工坊里,只有锄斧镰锹,这些农具的范型。
不过,时间紧迫,只能拿金银来铸造这些农具了。
当金银完全熔化后,老工匠用长柄铁勺将液体舀出,小心翼翼地倒入预先准备好的模具中。
液体缓缓流入模具,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想在表达重生的喜悦。
“回屋,再去拆!”
贾元拉着朱擘进了屋。
继续忙活起来。
接下来便是藏匿拆解下来的珠宝。
贾元拿起那些珍珠、红宝石。
找来一根吹火筒,比了比大小。
拿布条堵住一头,然后将珍珠一颗颗塞进去。
接着,他又将几颗小巧的红宝石塞了进去。
“该拆模了。”
待液体冷却凝固后,贾元转身出去将模具打开,一对金银斧头呈现在眼前。
造型笨拙,线条粗陋,表面带着气孔。
全无原本那种高贵典雅。
“在场都是心腹人,只要脱身,自有重赏。”
随从们没回应,只是忙着手上的活计。
虽说是,多年一同出生入死的随从。
在能蔽人耳目的金银面前,也未必可信。
贾元夹起沉重的斧头,丢进淬火桶。
“要是上一层大漆,就和铁器无二。”
他光顾盘算着如何带走这些金银珠宝。
却把摆摊的霍利忘到了脑后。
“你,不累吗?”
这会,他还在摊位前,守着笔直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