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激战过后,打扫了战场,已是月上中天。
凛冽的寒风如一头猛兽,在天地间肆意咆哮。
厚重的乌云似巨大的棉被,沉甸甸地压在夜空,仅有几缕清冷的月光,顽强地穿透云隙。
“哈,来再喝,再喝!”
然而,今夜,这座刚才弥漫着肃杀与血腥气息的堡垒,此时洋溢着炽热的欢腾与喜悦。
堡内广场中央,柴火正熊熊燃烧,跳跃的火焰,在寒风中奋力舞动。
“再搬酒来!”
一脸通红的陈康,端着大碗。
火光、米酒、血迹和兴奋。
让他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火舌舔舐着空气,噼啪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胜利欢呼喝彩。
“幸赖各位弟兄,舍命相拼,我才留下一条性命。”
陈康将大碗斟满,又高高捧起。
“敬众弟兄!”
桌上,一排排粗犷的陶碗整齐排列,盛满了自家酿造的醇厚米酒。
酒色澄黄,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酒香四溢,混合着篝火的烟火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谢邬主!”
火光中,守卫们的脸也映得通红。
他们仍旧身着厚重的铠甲,铠甲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刀剑的划痕、干涸和血渍。
此刻,他们或坐或立,有的肩并着肩,相互依偎着取暖;有的手搭着手,传递着战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深厚的情谊。
“尽饮!”
酒液入喉,火辣而甘甜,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与疲惫。
有人仰头大笑,有人低头沉思。
老守卫们围坐在一旁,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
“咱老哥几个,年少时,也同他们一般。”
“我看还要强些。”
“是也,是也!”
他们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心中充满了欣慰与感慨。
轻轻抚摸起胡须,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可惜了老陈,老哥几个,又少一人。”
“人活百年,不免一死。”
“敬陈兄!”
在这山里,每一年都过得不易,每个人都值得珍惜。
“二位兄弟,二位兄弟!”
陈康摇摇晃晃,走到王兴和黄鱼身边。
“为何不饮?是嫌酒味淡薄?”
“不,不,我这兄弟,他……”
王兴捅了捅身边的黄鱼。
“吾要归家去。”
他盯着眼前的大碗,嘴里一直嘟囔着这句话。
“哦,这是丢了魂,好说!”
陈康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天一亮,你就回家去!”
黄鱼转过脸,看向陈康的红脸。
“好,好!”
他的眼神,明亮起来。
捧起酒碗一饮而尽。
“早该如此!”
陈康看向王兴。
“痛饮,痛饮!”
王兴的速度有些快,酒都泼了不少出来。
“兄弟,我明天跟你一道走,去吴郡瞧瞧!”
黄鱼点了点头,抓起肉片,塞到嘴里。
“有酒怎能无乐?”
陈康拍了拍手,唤出乐师。
一位老乐师手持长笛,站在篝火旁,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吹奏起来。
悠扬的笛声如潺潺溪流,在寒夜中流淌,时而婉转低回,时而高亢激昂。
另一位乐师则坐在一旁,弹拨着古朴的古琴,琴声低沉而浑厚,与笛声相互呼应。
“凛凛寒夜兮!”
陈康放下酒碗,带头唱起了歌。
“朔风卷!”
“朔风归去兮!”
“是吾乡!”
守卫们敲打着手里的兵器,合着调子。
“吾乡巍巍兮!”
“长城旁!”
陈康起了个头,就躲到大屋里去了。
“明一早,跟着那两人出去,带山越往吴郡那边去!”
“小人明白!”
吴郡的白米,天下闻名。
想来山越,也知晓。
一天解决了两个麻烦。
陈康进了卧室,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