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安那小子呢？给我出来！”走廊里传来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怒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震得窗玻璃都似在发颤。
董家成手一抖，烟卷差点掉地上，猛地一拍大腿：“坏了！这几位爷爷怎么亲自跑来了？”他慌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办公室门口，腰背挺得笔直，脸上瞬间堆起恭敬的笑——这阵仗，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永安，你到底捅了什么篓子？把这几位大神都惊动了？”董家成压低声音，一脸埋怨地瞅着周永安，眼神里却藏着几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周永安也是一头雾水，眉头紧锁：“我一直在这儿审案子，这个房间我都没有走出去。”他转头看向赖文才，语气里带着急：“周凡什么时候走的？夜魅呢？让她立刻回来！”
赖文才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夜魅一直潜伏着，具体在哪儿我也说不清……周主任刚才说去取点东西，走得挺急。”
“别慌，等他们来了就知道了。”董家成整了整衣襟，站姿愈发标准，像棵钉在地上的白杨——他太清楚这几位老爷子的脾气，硬碰硬准没好果子吃。
“周永安！你躲哪儿了？你给我滚出来！”唐忠民的怒喝更近了，夹杂着拐杖顿地的“咚咚”声，像敲在人心上。
周永安听到这里，他不敢再耽搁，连忙推门出去，脸上堆起小心翼翼的笑：“唐爷爷，我在这儿呢。”
唐忠民拄着拐杖站在走廊尽头，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看见周永安，眼睛一瞪：“周凡！带两个人，把这小子给我带走！”
周凡从老爷子身后走出来，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走到周永安身边时，声音压得极低：“周书记，对不住了，我也是没办法。”他朝身后递了个眼色，两名北苑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脸上满是为难。
“周书记，多有得罪。”两人低声说着，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伸手去扶周永安的胳膊，力道却拿捏得极有分寸——既不敢真用力，又不能让他挣脱。
蒋为民这时慢悠悠走上前，目光扫过办公室门口，朗声道：“董家成，别藏了，我知道你在这儿。”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严肃，“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要是出半点岔子，我就替你爷爷扒了你的皮！”
董家成连忙从门后闪出来，立正敬礼：“放心吧蒋爷爷！您尽管把周哥带走，这儿有我在，一根针都丢不了！”他拍着胸脯保证，眼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担忧——周永安这趟被“押”走，怕是凶多吉少。
周永安看着几位老爷子不容置喙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七八分。他叹了口气，对董家成道：“审讯的事盯紧点，有异常立刻汇报。”说完，任由周凡等人半扶半架着，跟着几位老爷子往楼下走——他太了解这些长辈的脾气，看似强势，实则藏着化不开的关心。
“这到底唱的哪出啊？”董家成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眉头拧成个疙瘩，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刚才那阵仗太突然，几位老爷子的火气凶得吓人，他心里也跟着打鼓，没了往日的笃定。
赖文才站在一旁，脸色发白，声音带着几分发颤：“董师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他还是头回见这阵仗，周书记被硬生生“押”走，几位老前辈怒气冲冲，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董家成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个牛皮信封，递了过去，指尖在信封上敲了敲：“你们重新审那些人，按这里面的路子来。”他语气沉了沉，“把这个收好，这可是我熬了一晚上，从国安局那边磨来的东西，管用。”
赖文才接过信封，故意瞪大了眼睛，语气里透着夸张的惊讶：“嚯，这么厉害？”他心里清楚，这些京都长大的官三代，人脉深不见底，面上却得装出一副佩服的样子，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
“少贫嘴。”董家成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赶紧去审，别耽误事。”说完，他转身往沙发上一坐，掏出手机快速滑动着屏幕，手指在搜索框里敲敲打打，眉头却始终没松开——他总觉得，周永安这趟去医院，怕是没那么简单。
另一边，周元义的办公室里。
“你说这是周永安的检查报告？”周元义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腹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凝重地盯着谈继伟，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的，老板。”谈继伟垂着手，恭声说道，“是北苑的周凡，偷偷取了周永安的尿样，送到505医院做的检查。”
周元义缓缓放下报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他这病是跑不了了。”语气里满是无奈，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为什么肯实干的人，偏偏都落得一身伤病？
“老板，我们要不要……”谈继伟往前凑了半步，话没说完就被周元义打断。
“不必。”周元义睁开眼，眼神锐利地看着他，语气严肃，“做人，总得留点底线。”他说完，重新闭上眼，眉头却紧紧锁着，显然心里也不好受。
谈继伟心里一凛，连忙低下头：“是，老板，我明白了。”他懂了周元义的意思——哪怕立场不同，也不能在别人的病痛上做文章。
周元义拿起桌上的工作报告，却没看进去，过了半晌才开口：“周永安被那几位老前辈押去医院了。”他顿了顿，“你想办法弄一份他的完整体检报告，送到我这儿来。”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办。”谈继伟应声退下，刚走出办公室，就忍不住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老板那眼神，分明带着警告，他心里清楚，有些底线，碰不得。走廊里的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凉，他紧了紧衣领，快步往电梯口走去——这事得办得隐秘，不能出半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