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临走时已经跟若罂交代好了,白嘉轩上山的日子,就是鹿兆鹏被送回村里枪决的日子。
因此,若罂一直听着外面的声音,果然二人走了一会儿,眼瞧着天色大亮,转眼就要到中午,这村儿里突然闹了起来,鹿兆鹏被押回来了。
鹿子霖不知道田福贤办没办成事儿,可瞧着那衣服上的血迹跟他之前在牢里见过的一样,这心也揪了起来。
村里的村民们都哭着喊着要去拦着不让他们枪决鹿兆鹏,可村里的人看到了拿枪的军人,又有哪一个敢真冲上去?
最终,鹿兆鹏被打死了,田福贤哄走了那些当兵的,便叫了白嘉轩和鹿子霖去给鹿兆鹏收尸。
等人抬到了屋里,田福贤顶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叫鹿子霖去摘了头套认人。
鹿子霖把那人头套一摘,这才发现,死的根本就不是鹿兆鹏,而鹿兆鹏此时已经被朱先生和冷先生抬走了,人就在冷先生家里,冷先生正给鹿兆鹏上药呢。
若罂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冷先生家。院门被敲响,几人都吓了一跳。
鹿子霖思来想去快步走出去开了门,打开一条缝儿,见是若罂站在门外,这才把门开打开,“弟妹,你咋来了,进忠哩?”
若罂看了他一眼,说道,“进忠正盯着那些当兵的呢,得等人走远了,确定没有人知道这事,他才敢回来。
只是这时候村里人都散了,他也不好往这边来,太显眼。
今儿一早他便吩咐我,要是兆鹏在他没在家的时候被押回来,就让我见机行事。
我瞧着田福贤把人换下来了,当兵的又都走了,就悄悄的先把药送过来。”
鹿子霖这才松了一口气把人放了进来,进了里屋,若罂瞧了鹿兆鹏一眼,见都是皮外伤,虽严重却不致命。这才掏出一盒子药递给冷先生。
“这药是我祖传的,外敷内服都可以,治外伤最有效,冷先生可以先验一验。若是没什么问题,就给兆鹏用上。”
若罂想了想又说道,“眼下赵鹏被抓又伤成这样,人虽然救下来了,可等养好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秋月呢,秋月之前一直跟着赵鹏在城里,从赵鹏这把被抓开始,谁也没顾得上她,还不知道她怎么样呢。”
陆子霖也才反应过来,“对呀,秋月呢,把她给忘哩。”
白灵这时候小声说道,“嫂子,嫂子没事儿,嫂子在城里呢,我回来之前见过嫂子一回,兆鹏哥被抓的时候嫂子没在家,所以才逃过一劫。眼下,嫂子……”
若罂深吸一口气,说道,“白灵,咱们村里的人这个时候谁去城里都挺扎眼的,只有你去才能不被人发现。
兆鹏这边有冷先生在不用你照顾,你赶紧回城里去告诉你嫂子一声兆鹏没事儿,让你嫂子放心。
或是想个办法把她也叫回来。日后等兆鹏好了,无论想去哪儿也得他们俩一起走哩。
要不然这次兆鹏被押回来是要枪决的,你嫂子在城里自己还不知怎样了。
万一她头脑一热做了什么糊涂事儿,等咱们再想起来可就晚了。”
白灵微微蹙眉,有点心疼的又有点不舍的看了鹿兆鹏一眼,这才点点头。
“行,那我赶紧回城里去告诉嫂子一声。或者等嫂子知道了,我再跟她一起回来。”
若罂知道白灵的性子,因此说道,“这事儿你跟你嫂子商量就行,是回来还是留在城里,你们自己决定。
不过只有一点,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要以保住自己为先。你兆鹏哥没事儿,这个时候你和秋月都不能涉险,知道吗?”
就算有了白嘉轩从土匪那儿借来的粮也于事无补,村里的人都饿红了眼,知道有了粮便要去疯抢,逼着白嘉轩分粮。
可村里人在哪里懂得节省度日的道理,他们只当白嘉轩有天大的本事,能弄来粮食。他们只要填饱肚子,别的什么都不顾了。
进忠知道灾民的可怕,因此他也裹紧了最破的棉袄,出去跟外边跟村里的人一起领粮。
等领了之后,又趁人不注意挑,悄悄的把粮再还给白嘉轩。白嘉轩低着头不说话,只看着进忠还回来的粮食,眼圈泛红。
原上的大旱持续了三年,就在原上死了不少人,更有人因饥饿落草祸害其他乡民的时候,白鹿原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
进忠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就算没有原剧里田小娥的剧情,白孝文依旧离开了村子,离开了白鹿原,去了镇上自谋生路。
黑娃带着一批人下了山,倒是干了几件大事儿,他劫了几家富户,把粮食抢出来分给了灾民。
后面的剧情就是两个党派的斗争,可这些都是城里的事,不光和村里没关系,更和军队里的六个孩子没关系。
如今进忠把心思都放在了地里,村民嘛,不种地干啥哩。
可大灾之后定有大疫,大量的死尸来不及处理,尸毒肆虐,传给活人,又造成大量的死亡。
很快,从流民身上传下来的疫病就传到了白鹿原。原本若罂还陪着进忠下地,进忠干活她就在地头上重新收拾出来的棚子里做针线。
等午间田小娥送了饭来,一家三口就在棚子里吃饭。等田小娥回家了,进忠就在棚子下面的躺椅上眯一会。
若是天热,若罂就拿着扇子给他扇风,要是天凉就给他搭一件衣裳。
可自从疫病传开,进忠就不让若罂出来了,太显眼。
可看着村里也开始死人,进忠和若罂都坐不住了,如果疫病大肆传开,村里人都死了,他们又哪能独善其身?
因此进忠趁夜带着药去了冷先生的铺子。
“进忠?你怎么来了,嘉轩家的老太太刚没了,我身上也沾上了血,你赶紧走,别别传上你。”
进忠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推进去关上门。“我媳妇儿到原上之前,跟着家里人走南闯北,那时候到处动乱,也死了不少人。
他们能活下来,完全就是靠着祖上的药救了自己的命,这尸体传出来的疫病,都差不多。
这段日子我和我媳妇儿,还有我干闺女在家里也都吃着药呢,可见这药是有效的,我给你送来一些。”
进忠说着便掏出一大盒子药来,他把盖子打开,里面大约有30多丸用纸包着的丸药。
“这一丸药就用家里的最大的锅接满一锅水,煮开了把这药化开。十天喝一次一次一碗,有病治病没病防愈。”
冷先生手都抖了,“这真的有用?”
进忠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说有用,你未必能信,找那些病了的病人用上,给他们试试。还有已经死了的人,尸体虽埋了但是病还,在这坟得扒开用石灰埋。”
冷先生手抖了抖,“这挖坟掘墓,这是要扒祠堂啊。”
进忠叹了口气,“和白嘉轩说,这事儿得让他来挑头干。他家老太太就是疫病没的,要是他咬着牙干了,这事村里就没人敢反对。”
冷先生看了看手里的药,点点头,“行,我去找他说。”
进忠摆摆手,“你去不行,得去找朱先生,朱先生说的他才能听哩。”
白嘉轩听了朱先生的话,把人都聚集在了祠堂里,说要把村里的病人都放在祠堂里照顾。
若是人死了,要拿石灰彻底消毒了才能埋人,埋了也要再用石灰压了才能盖土。
好在冷先生拿了药,当着村里人的面化开,不管有病没病,给所有人都灌了一碗。
当天病情就有了好转。
灌了两次后,病情轻的,就完全好了,重的再灌一次,也都没事了。
白嘉轩看着收拾干净,重新撒了石灰的祠堂,他扑通一声跪在祖宗牌位前失声痛哭。
在原剧里,白鹿村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岳维山得知白嘉轩把病了的人都集中在祠堂统一照顾,便想借势用此宣传。
他便借着在保安团里的白孝文往白鹿原走了一遭过去送药,又请了记者拍照。
可现在村里的村里人的病都被进忠的药治好了,这消息传到了镇上,岳维山得知以后便想着借此机会上白鹿原求药。
再让记者好好拍照,拍下他为国为民的模样,同样借此宣传。
岳维山即做好了决定,便快速带着人往白鹿村走,一进白鹿村先去见了白嘉轩后去了冷先生那里。
他痛哭流涕向冷先生求药,冷先生原本就要即刻去拿药,却被岳维山拉住手。
他几次想要说话却被他岳维山打断,又见他跪在地上,冷先生吓得不行。
直到的那些记者都拍完了照走了。岳维山一抹眼泪站了起来,见冷先生恭恭敬敬的把药拿了出来,岳维山转头又要药方。
可冷先生哪有药方啊,只得转头告诉岳维山,这药是祖上传下来的,只留下了药没有药方。
好在城里有西医,只要有药他们就能研究成分,因此,岳维山便带着药离开了冷先生的铺子。
既来了白鹿原,总要见一见名仕,当晚,他又去见了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