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了。那小子说，保护机制是硬性规定，玩家在接触到Npc皮肤前两厘米就会遇到阻力，像碰到一层柔软但有弹性的墙壁，绝对无法真正触碰。
感知反馈会被系统模拟成“触摸衣物”或“遇到空气墙”的触感，绝不会是真实的皮肤触感。这是底线，为了防止游戏涉黄和道德风险。怎么了？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闻言，厉北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模拟触感、绝非真实皮肤……
那他刚才清晰感受到的，隔着薄薄衬衫布料传来的、属于活人的体温和肌肤弹性，又是什么？
难道他的感官出了问题？还是说……
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脑海。
这个“洛曦”，有可能不是纯粹的Npc！
这个想法让他背脊瞬间窜上一股凉意。
如果她不是Npc，那她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游戏里？星烬科技知道她的存在吗？
无数疑问瞬间涌现。
厉北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需要证据，需要确认。
“喂，怎么了，你说话啊？”顾宸疑惑的声音传来。
“宸，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情况，你说吧。你这样我都有点不适应。”
“查一下《星途秘典》里一个叫‘洛曦’的Npc，”厉北寒的声音很冷静，但熟悉他的顾宸却能听出其中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我要知道她的所有后台数据，包括但不限于初始设定、行为逻辑库、以及……是否存在异常数据流或非预设交互记录。”
“洛曦？”顾宸宇在电话那头挑了挑眉，语气变得玩味，“就是那个最近争议很大、身材火爆得像AI建模失误的练习生？寒，你什么时候对这种虚拟偶像感兴趣了？还这么……深入调查？”
厉北寒没理会他的调侃，语气不容置疑：“尽快给我结果。”
“行，我试试。”顾宸听出他语气中的认真，也收敛了玩笑，“不过你也知道，这种核心数据肯定被星烬捂得严实，我未必能拿到。”
“你可以。”
挂断电话，厉北寒重新将目光投向游戏仓方向，眼神深邃难辨。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个游戏，以及星烬科技，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她，在这场巨大的迷局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全息游戏里的公寓内，客卧。
云洛曦换回了之前那件丝质吊带裙，听着小白在脑海里的汇报。
“曦曦！厉北寒下线了！他在调查你！”
云洛曦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虚拟城市的万家灯火，“也不枉我差点摔跤。”
她想要顺利脱离这里，厉北寒会是他最大的助力。
十分钟后，客卧的门再次打开。
云洛曦已经换回了那件香槟色吊带裙，忐忑地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谢哥哥。”
厉北寒转过身，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确认她穿戴整齐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嗯，谢谢你。”云洛曦乖巧点头，“这几天真的麻烦你了。”
厉北寒没有回应，径直走向门口：“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说完，不等她回应，便迅速出了门。
从游戏仓中出来，厉北寒脑海中却依然萦绕着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身影。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转身走进浴室。
这一夜，厉北寒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那件白衬衫的扣子一颗颗在他眼前解开，滑落在地……
他在凌晨惊醒，看着身下的狼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第二天一早，厉北寒准时登入游戏，履行送她回去的承诺。
训练基地内。
短暂的放松后，迎来更为紧张激烈的下一轮角逐。
第四次公演，将再次淘汰一百人，竞争已进入白热化阶段。
巨大的环形展厅内，剩下的四百名少女按照最新排名依次落座。
云洛曦的位置依旧在中后段，但比起之前濒临淘汰的边缘，已然安稳不少。
光束打下，主持人的身影出现，宣布了四公的规则。
“第四次公演，将是‘定位对抗赛’！本次公演，我们将分为四大阵营：Vocal（声乐）、dance（舞蹈）、Rap（饶舌）以及……综合挑战性质的phantom（魅影）！”
大屏幕上随之显示出三个阵营的Logo和简介。
Vocal组：侧重唱功与情感表达。
dance组：侧重舞蹈编排与视觉冲击。
Rap组：侧重节奏感与个人态度表达。
phantom组：本次公演特殊设定。
曲风诡谲多变，强调故事性、戏剧张力和舞台表现力，可能融合哥特、暗黑、迷幻等元素，它没有固定的风格限制，也没有明确的侧重方向。它的主题是……‘未知’与‘颠覆’。”
大屏幕上，一个由流动的暗影与破碎光芒构成的Logo缓缓旋转，带着一种不祥又迷人的美感。
“这是一场与未知的博弈，也是一次对自身潜力的深度挖掘。”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展厅，“选择phantom，即是选择将自己置于绝境，要么涅盘重生，要么……黯然退场。”
规则宣布完毕，选择正式开始。从排名第一的练习生开始，她们需要走上前，在自己心仪的阵营名牌下，贴上自己的名字。
“本次选曲，将按照最新排名顺序，由高到低依次进行！每个曲目名额有限，选完即止！”
“首先，有请我们第三次公演第一名——向晚，做出你的选择！”
是的，三公的第一名是向晚。
如果说，每个选秀节目里都有一个皇族或者做票咖，那这个《星途秘典》里最大的皇族就是向晚。
全场目光聚焦在向晚身上。
“我选择……‘魅影’组，《月下挽歌》。”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训练场。
台下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议论。
“向晚选了魅影组？她不是一直走vocal路线的吗？”
“《月下挽歌》是魅影组里最难的吧？故事性很强，需要很强的表现力。”
“人家是第一名，有实力挑战自我啊，而且这个舞台如果表现好了，绝对能再次封神！”
也有人嘀咕：“最难的应该也不是《月下挽歌》吧。”
云洛曦坐在后排，有些百无聊赖，才跟厉北寒分开这么一会，她都有点想他了。
系统：“你是想他还是想撩他？”
云洛曦在脑海中轻笑：“有区别吗？撩他是过程，得到他是结果。”
“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是主动进攻型还是被动承受型，又或者是…欲擒故纵型？”
“你还挺有文化。”云洛曦赞了句。
她没直接回答，选曲按照排名继续。
轮到云洛曦时，她目光扫过屏幕，最终停留在了一首名为《破碎玩偶》的曲目上。
这首歌带着哥特式的暗黑童话风格，讲述一个被遗弃的玩偶渴望拥有真心却最终在绝望中碎裂的故事。
情感层次复杂，从最初的懵懂卑微，到中间的渴望挣扎，再到最后的绝望爆发，对表演者的情绪掌控和肢体表现力有极高要求的同时，歌唱水平也不能拖后腿。
她拿起印有自己名字的标签，在四百道震惊的目光中，稳稳地贴在了那片流动的暗影之下。
“洛曦，你确定选择phantom组吗？”主持人确认道。
云洛曦抬起眼，望向镜头，“我确定。”
“我想看看，在未知的悬崖边，我能开出怎样的花。”
选择完毕，所有队伍成型。
向晚的《月下挽歌》和云洛曦的《破碎玩偶》同属魅影组，但曲风和故事截然不同。
训练开始前，向晚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云洛曦身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洛曦，你选了《破碎玩偶》啊？”她轻声细语，“这首歌难度好大，情绪起伏特别激烈，对表演者的要求还挺高……我有点担心你。”
她顿了顿，像是斟酌用词，继续道：“而且这次公演至关重要，你的排名虽然上升了，但基础还是不稳固，选择这么有挑战性的曲子，会不会……有点冒险了？”
她的话听起来完全是站在朋友立场上的关心。
云洛曦闻言，莞尔一笑，眼尾的碎光跟着晃，“我觉得这个歌的故事……挺打动我的。我想试试看，尽力就好。而且向晚你都敢挑战《月下挽歌》，我也要向你学习，勇敢一点呀。”
她语气真诚，仿佛完全没听出向晚话里的深意，反而顺势捧了向晚一下。
向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什么意思？拿自己跟她比吗？她算哪根葱？
“不留遗憾就好。”向晚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没恭喜你晋级，这次大家实力都比较强，你要更努力才行了。”
紧张分队训练结束后，少女们三三两两结伴前往食堂。
食堂里一如既往地“热闹”。
穿着各种制服、扮演着不同角色的玩家们穿梭其中，就算云洛曦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还是有一瞬间的晃神。
云洛曦打好饭，正准备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个“清洁工”故意将拖把往她脚边一甩，脏水险些溅到她的裙摆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几个同样穿着训练服的Npc正偷偷打量她，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
“听说了吗？她妈是小三。”
“真的假的？不会吧？”
“谁知道呢，刚刚听到节目组工作人员讨论，她的身份被挖出来了，现在网上都传开了，说她妈妈是小三，她是私生女，向晚是原配女儿……”
“天啊，亏向晚之前对她那么好，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想想真恶心……”
“怪不得能留到现在，估计是继承了当小三的本事，会勾引人吧……”
云洛曦听到了，她有些无语，以至于表情差点失态。
现实生活中向晚才是那个小三的女儿，可渣爹把两个女儿的身份在游戏里调换了！
好家伙，真是好手段。
这分明是纯恶心人，专门往人膈应的地方戳。
向晚成了备受同情和喜爱的“原配遗孤”，而她云洛曦，则成了人人鄙夷的“小三之女”。
看来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做小三丢人。
想了想，按照正常情况，她一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被这么多人议论，身世可能也已经在网上被曝光，应该感到无地自容、自卑难堪才对。
眼睛一红，咬着下唇默默地走到了一个最角落的空位坐下，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背影看起来单薄又可怜。
这副模样，落在其他Npc眼里，更是坐实了她的心虚。
厉北寒并没有时刻关注游戏内的动态，他正在等待顾宸的调查结果。
然而，在他忙完例行公事般上线，准备随便做几个日常任务时，却无意间瞥到了社区论坛里关于“洛曦身世”的热帖。
他的眉头瞬间蹙紧。
小三的女儿？
星烬科技公司是不是跟她有仇？还是游戏开发人员对什么人公报私仇？怎么什么不好的都安排给她？
又穷又惨胆子又小，还好欺负……
想到她可能不是普通的Npc，胸口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滞闷。
这种情绪来得汹涌陌生，很是烦躁。
云洛曦又收到了系统的消息，厉北寒上线了，且逐渐在向她靠近。
她吃完饭，原本要回宿舍的脚步拐向了训练大楼，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等级高的玩家与Npc互动。
一个转弯，险些撞上一堵墙。
她惊得低呼一声，连忙后退，抬起眼时恰好对上厉北寒深邃的目光。
“谢……谢哥哥？”云洛曦惊讶地睁大了双眸，意外与欣喜交织，“你怎么会在这里？”
厉北寒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把她所有表情收入眼底，“这选秀节目，我家刚好有投资。”
他言简意赅，将一个金主爸爸视察项目的理由说得天经地义。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那些讨论之后，心底那丝莫名的烦躁促使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
他想亲眼确认她的状态，确认她是否安好。
眼尾微红无限情，厉北寒的目光在那处停留了一瞬，那轻轻颤动的长睫在他心口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云洛曦恍然，“那谢哥哥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说着，便想侧身离开。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