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手机的光，看到云洛曦不知何时竟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侧躺着，脸颊枕着手臂，唇瓣微微张合，睡得毫无防备。
薄毯滑落了一半，丝质吊带裙的细肩带也滑落至臂弯，厉北寒不晓得自己的视力这时候为何这般好。
最终，他无声站起身，拿起另一条薄被，动作略显僵硬地盖在了她身上。
这一夜，对厉北寒而言，格外漫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风雨渐歇。
厉北寒几乎是在第一缕微光透入室内时，就立刻起身。
沙发的女孩还在熟睡，裹着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睡得正沉。
他没有惊醒她，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几乎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立即下线。
厉北寒在家洗了个澡，就直接去了公司。
他强迫自己沉浸在工作里，批阅文件，召开视频会议，听取下属汇报。
宽大的办公桌上堆着厚厚的文件，男人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不等他回应，好友兼重要合作伙伴顾宸便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玩世不恭的笑容。
“哟，厉总，这么拼？脸色不太好啊，昨晚没休息好？”
厉北寒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有事说事。”
顾宸耸耸肩，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下，收起玩笑神色，开始聊正事。
两人就一个新推进的AI集成项目讨论了近一个小时，初步确定了下一步的方向。
谈完正事，顾宸放松地靠进椅背，长腿交叠，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道：“对了，你关注最近爆火的那个全息游戏了吗？星烬科技搞的，叫《星途秘典》。”
厉北寒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面上却不动声色:“略有耳闻，怎么?”
“我让团队做了个初步分析,”顾宸来了兴致，身体前倾,“他们那个全息拟真技术，尤其是神经交互和感官模拟层面，恐怕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要领先不少。听说连味觉、嗅觉这种细节都模拟得极其逼真。用户粘性和氪金欲望高得吓人。
我在想，这块市场蛋糕这么大，我们要不要也考虑布局?以我们两个集团的技术储备和资源，开发一款类似的甚至更优秀的全息游戏，并非没有可能。”
厉北寒沉默着，目光落在杯中深褐色的液体上，没有立刻回答。
开发类似的全息游戏?
这意味着需要创造无数个像她那样的虚拟角色，投入市场，供无数玩家“支持”、“互动”，甚至……产生那些他此刻正在极力排斥的、不必要的遐想。
一想到会有无数男性玩家像他梦里那样，或者像观测区那些评论一样，用充满占有欲的目光打量、议论那些虚拟形象，甚至通过氪金获得更进一步的“特权”，他心底就莫名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抵触。
这种情绪来得突兀且强烈，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北寒?”顾宸见他久不回应，疑惑地唤了一声。
厉北寒抬眸，眼神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锐利，他放下咖啡杯，“暂时不考虑。”
“哦?”顾宸挑眉，“理由呢?市场前景看起来很广阔。”
“技术投入与产出比需要更审慎的评估。”厉北寒给出一个商业上无可指摘的理由,“星烬的成功有其特殊性，盲目跟风风险太大。而且，这种过度依赖感官刺激和虚拟情感投射的产品，其长期价值和社会影响有待观察。”
顾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觉得厉北寒的反应比想象中冷淡了些，但出于对好友判断力的信任，也没再多问。
送走顾宸后，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
厉北寒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繁华的景象，脑海中却不期然又浮现出那双湿润的眼睛，以及她在狂风暴雨的夜晚，蜷缩在沙发里无助又依赖的模样。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回到家，经过那个放着游戏仓的房间，他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前行。
第三天。
张秘书将冲泡好的蓝山咖啡放在办公桌上，看着老板眼下淡淡的青黑色，心中暗自思忖。好像最近公司并没有哪个项目棘手到需要老板如此废寝忘食吧？
还是老板又想投资新项目了？
出于对衣食父母的健康考虑，他谨慎提醒道：“厉总，今天中午12点到三点您没有行程安排，休息室已派人打扫干净。”
心底却在咆哮：你中午快去睡觉啊，不然多糟蹋你这张脸和身体你知道吗？
厉北寒看了他一眼，在张秘书快要维持不住表情的时候收回了视线，“嗯。”
张秘书见状，不敢再多言，悄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厉北寒却无法静心处理文件。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第三天了。
那个“三天假期”的最后一天。
他答应过谢行之要照看那个Npc，昨天早上他仓促下线，甚至没确认她后来如何。
作为一个有良好信誉的人，他似乎应该……再去确认一次？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理智。
虚拟世界的豪华公寓内。
云洛曦正悠闲地坐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旁，小口吃着系统空间里的美食。
“曦曦，你确定他今天会来吗？”
看着自家宿主如此淡定，系统都忍不住替她着急。
云洛曦挑眉：“你觉得呢？”
系统在空间里转了一圈，“可是曦曦，这都最后一天了，假期快结束了。他要是真的不来了，我们这三天假期不是浪费了？”
“不会浪费。”
“为什么这么肯定？”
“很快你就知道了。”
云洛曦起身走进了主卧，从主卧出来，她手里拿了一件东西。
经过一天的心理斗争，回到家后的厉北寒最终还是决定再次登入游戏。
他只是跟她说明早来接她，送她回去罢了，说完他就下线。
数据加载，视野亮起，他再次出现在那间豪华公寓的客厅里。
窗外已是夜幕低垂，风雨早已停歇，城市恢复了往日的璀璨安宁，仿佛那一夜的混乱与暧昧从未发生。
客厅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厉北寒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咔嗒”轻微响声，云洛曦从客卧走了出来。
他转头，目光在触及她的瞬间，骤然凝固，呼吸一窒。
宽大的衬衫下摆刚好遮住她大腿根部，笔直修长的双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最要命的是，衬衫胸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是解开的！
随着她走动的动作，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和其下若隐若现的、雪白饱满的弧度。
瓷白的肌肤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与纯白的衬衫形成强烈对比，冲击着厉北寒的视觉神经。
她似乎刚洗完澡，额前的发丝有些湿润，黏在光洁的额角。
那双小鹿眼清澈见底，懵懂纯真，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打扮对男人有着怎样的杀伤力。
抬眸看到站在客厅的厉北寒，她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快步向他走来：“谢哥哥，你回来啦！”
随着她的靠近，那股熟悉的、清甜中带着莲花暗香的气息再次萦绕而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直接。
厉北寒浑身僵硬，站在原地，感觉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向了某个地方，又瞬间凝固。
所有准备好的说辞在瞬间被炸得粉碎，大脑一片空白。
他几乎瞬间别开了视线，下颌线绷得死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穿的什么？”
云洛曦闻言低头一看，脸颊瞬间飞上红霞，手忙脚乱拢紧衬衫领口，“对不起谢哥哥！我的衣服都洗了，我没有其他衣服穿，看见主卧衣柜里有衬衫，就、就借了一件......”
她越说声音越小，一副快要急哭的模样。
“都洗了？”厉北寒的嗓音异常沙哑，眼神不受控制看向阳台方向，那里晾着的那三件单薄衣物——丝质吊带裙，还有......
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转过来，所以，衬衫下面......
那个认知让厉北寒的耳根瞬间爆红，他几乎是狼狈地别开眼，呼吸粗重了几分。
“我、我这就去换下来！”云洛曦慌乱地转身要回客卧，却因为动作太急，脚下不小心绊到了地毯边缘——
“啊！”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跌去。
厉北寒下意识就伸手去扶，温热的大掌恰好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掌下的肌肤细腻得不可思议，腰肢柔软得不盈一握，因为惊吓而微微颤抖着。
云洛曦整个人跌入他怀中，柔软饱满的曲线严丝合缝地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那股清甜的香气瞬间将他笼罩。
厉北寒浑身僵硬，感觉到怀中温香软玉的触感，以及衬衫下那明显没有任何阻碍的柔软挤压着他的胸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对、对不起......”云洛曦慌忙想要站直身体，小手无措地抵在他胸前。
那触感却像是电流，窜过厉北寒的全身。
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两大步，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面向落地窗，只留下一个紧绷的背影。
“去把衣服换好。”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带着明显的克制。
云洛曦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和僵硬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好、好的，我这就去......”
她小跑着回到客卧，轻轻关上门。
听见关门声，厉北寒才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抬手松了松领口，感觉室内空调温度似乎调得太高了。
他走到吧台边，倒了杯冰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体内翻涌的燥热。
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该死。”他低咒一声，又倒了一杯冰水。
不对！
他忽然想起这个游戏的规定，玩家不能与少女Npc不能有肢体接触，否则两次警告后，账号会强制拉黑。
不能有肢体接触的意思是：少女Npc皮肤外两厘米的位置有一层透明的保护膜，像穿了一件衣服一样，玩家就算试图接触她们，也只能距离她们两厘米以外。
这样的目的就是为了玩家既能与Npc亲密接触，又不会过火，玩家开心的同时又能遵守网络公序良俗。
而他，刚刚碰到的是温热的、带着弹性的肌肤触感，真实得不可思议。
厉北寒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水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他的错觉？
因为那个梦境的干扰，导致他的感官出现了混乱？
还是说……
那个规则，只是对君子的约束？其实压根不存在？
这个“她”可以触碰，那其他的“她”呢？
一瞬间，厉北寒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立刻下线，打电话给顾宸。
电话接通，顾宸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哟，厉总，这个点找我，是想通了要投资全息游戏了？”
厉北寒没理会他的调侃，沉声道：“宸，你有个朋友是《星途秘典》的核心开发成员？”
顾宸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是啊，那小子就在星烬的技术部，怎么了？你真对那游戏感兴趣了？”
“帮我问他一个问题，”厉北寒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关于游戏里那个‘玩家与Npc不能有肢体接触’的保护机制，具体是如何实现的？触发的感知反馈是什么？会不会出现bug？”
“哈？”顾宸宇显然没料到是这种技术细节问题，“你问这个干嘛？这算是商业机密了吧？”
“只是想了解一下他们的技术壁垒和设计思路。”厉北寒语气平淡，“不方便就算了。”
“行吧行吧，我帮你问问。”顾宸宇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应承下来，“不过不一定能问到啊，那小子嘴严得很。”
挂断电话，厉北寒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
他需要确认，刚才指尖那温热细腻的触感，究竟是他的幻觉，还是……那个规则本身就有问题，或者说，出现了bug？
等待回复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电话一响起，他迅速按了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