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罗马。
整个房间被男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所充斥,空气中弥漫着痛苦与恐惧。
“秘书!快来救我!秘书!”男人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浸湿了鬓角。
他表情极度狰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朗姆,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濒临崩溃的疯狂。
朗姆却对此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甚至带着几分玩味的淡定。
他微微俯身,声音低沉而清晰,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的秘书……已经不在了。”
走廊另一端,两名警卫加快了步伐,引导着格蕾丝绕过一个拐角,轻轻推开了前方一扇厚重的实木大门。
待她进入后,两人缓缓将门闭合。
格蕾丝原本的计划是等这两人一走远,便立刻寻找机会解开手铐,随后逃之夭夭。
然而,她的目光瞬间被前方桌面上的一样东西牢牢吸住——
那枚银白色的、造型独特的打火机,正是之前白酒递给她的那个!
她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浮现出强烈的不安——
那个男人,终究还是找到她了。
格蕾丝半眯起眼睛,望向房间深处。
只见身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的白酒,正手捧一份文件,迈着优雅而沉稳的步伐。
从容地走到她的视线正前方。
格蕾丝必须承认,白酒此刻的这身打扮,精准地踩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有那么短短三秒钟,她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条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爱河。
内心那种纯粹的、生理性的吸引力在瞬间本能地压过了理智的警告——
白酒这副“斯文败类”的精英模样,实在帅得令人窒息。
实不相瞒,就连旁边那位负责押送她的女警官,也被白酒这突如其来的魅力震慑住了好几秒,眼神都有些发直。
“感谢两位警官。”白酒文质彬彬地说道,声音温和而有磁性。
他优雅地摘下眼镜,对着旁侧的座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礼貌却不容置疑:“坐吧。”
格蕾丝脸上露出一个复杂而试探性的笑容,看向白酒。
但白酒却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她的表情,目光径直转向两位警官,继续用那无可挑剔的社交辞令说道:“两位警官,麻烦你们到外面稍等片刻。谢谢。”
“哦……好的。”女警官这才从短暂的花痴状态中惊醒,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仿佛生怕有口水流出,“收到。”
她有些慌乱地应道,随即和同事退出了房间。
格蕾丝侧耳倾听,确认两人的脚步声确实远去并消失后。
她才转回头,以一种混合着极度钦佩与不可思议的眼神,牢牢注视着白酒的双眼。
紧接着,被戏耍、被设计的愤怒与不爽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刚才被罗列出的种种“罪行”一一在她脑中重现。
“是你。”格蕾丝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指控,“是你害的我。”
“是我报的警,这不假。”白酒用极其平淡的语气承认了,随即话锋一转。
“但是,我并没有跟他们分享你那些……精彩的过去。”
说完,他“啪”地一声,将手中那叠厚厚的、象征着她“罪证”的文件,随意地扔在了桌面上。
“我认为……”白酒脸上浮现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近乎挑衅的笑意,“要怪,或许应该先怪你自己吧?”
他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格蕾丝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倔强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白酒。
“好吧。”白酒耸耸肩,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的调侃,“看样子,你还是个小傲娇。”
“但是有一点你不了解我。”白酒冷笑着:“我在东京的时候跟一个号称死神的小学生,学习锻炼了不少推理能力。”
他身子向后一靠,舒适地倚在椅背上,开始了他的推理:“在你被捕之前,你很聪明地把钥匙放到了另一个毫无关系的乘客口袋里。”
“你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定稍后再见面取回。”白酒笑着轻轻晃了晃脑袋,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现在,一个完全不知情的‘局外人’,正在外面忠心耿耿地帮你保管着那把钥匙。”
他脸上没有丝毫慌张,只有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一个不知情的快递员,作为临时的‘同伙’,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让我猜猜……”白酒轻笑着,眼神锐利,“他应该是个男的吧?别问我为什么,凭借我的直觉。”
“然后……应该是个中年男人。但我猜,那家伙长得并不帅,不对……”他刻意停顿,修正了自己的用词,“应该用‘长得丑陋’来形容都算客气了。”
“或者说,‘丑陋至极’或许更贴切。”白酒继续精准地剖析着,“他是那种……可能一辈子都在渴望被你这样的美女注意到、甚至垂青的男人。”
格蕾丝不由自主地微微晃了晃脑袋,她心中那股不满和烦躁的情绪竟逐渐平复下来,进而转变为一种深深的欣赏与折服。
因为白酒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完全正确,分毫不差!
当然也许跟白酒夸赞她美女有关。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恐怖,无论从洞察力、推理能力还是对人性的把握上,都达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
白酒对于格蕾丝而言,就像是一名一年级的小学生,发现自己的同班同学在解答数学题时,不仅能用最基础的公式轻松算出答案满分,还能同时运用极其繁琐的高等数学方法进行验证,并且……他甚至能自己编制出远超教学大纲的、高深莫测的数学难题,然后自己再将其解开。
白酒并没有停下,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投下了一枚更重磅的炸弹:“你……是个孤儿。”
格蕾丝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殆尽,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这个秘密,世界上应该只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则是她已故的母亲。
她非常确信,自己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半点风声。
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匪夷所思——
白酒究竟是通过何种方式,调查出这个深埋在她心底的身世?
“从小你就很聪明,天生足智多谋。”白酒平静地陈述着,用短短一句话,近乎残酷地概括了格蕾丝挣扎的前半生。
“但因为小时候条件不好,所以极度渴望更好的物质生活。”
当然,这也把她内心深处最不愿被人触及的动机和伤痕,血淋淋地剖开,摊在了桌面上。
“甚至不惜……去偷别人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白酒抿了抿嘴唇,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里面有惋惜,有不解,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明明拥有如此出色的天赋和头脑,完全可以走上截然不同的、光明的道路。
可她偏偏从琳琅满目的职业中,精准无误地“锁定”了“小偷”这一行。
白酒没有继续说下去。对他而言,在那一刻,他内心也产生了一丝理解。
有些事情,或许真的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如同宿命一般。
就像他自己——天赋异禀,警校成绩的天花板,仿佛生来就被命运选中。
他不禁也开始心生怀疑:自己这身爆满的能力,其终极意义,是不是就是为了应对“智体”这场危机,为了拯救世界于水火?
但白酒立刻将这些思绪强行压下。
对他而言,哪有什么真正的“命运”?
被提前安排好的轨迹和终点根本不存在!
如果自己相信命运,那就相当于向“智体”认输了——
因为它宣扬的,正是世界灭亡、由它统治是“命中注定”的宿命论。
而一旦成功消灭智体,就等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
人生并非命中注定,凭借自己的双手和意志,足以打破一切命运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