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都不许走！”
盛长陵没想到，盛瑾竟然会出现在这儿，明明情报上说，他还在驻守在江南，怎么会……
顾不上心中的惊讶，盛长陵把柳灵兮牢牢护在身后，对着来者目露凶光，一脸警惕。
怎么办……
兮儿，自己是护不住了。
从来没有那一刻，比此时还要令人绝望。
有什么比得到过，还失去痛苦吗？
盛长陵宁愿死，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兮儿投入他人怀抱。
“不——”
“盛瑾，我跟你走，放了盛长陵。”
柳灵兮褪去了以往的怯懦，抓住了盛长陵的手，将人拉了回去，一副反过来保护他的模样。
“兮儿～”
盛长陵很满意这个答案，他想，终于在兮儿心底留下了一丝痕迹，为了这一刻，他死都值了。
他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失败了，自然没有理由苟活下去。
只要，不连累兮儿就好。
“兮儿，以后要保护好自己啊，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面对盛长陵说下这么一段明显是告别的话，柳灵兮不知该怎么反应了，她从来不擅长离别的。
只不过，眼睛越来越酸，泪水不自觉上涌，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就模糊了。
可形势如此，没有人会放敌人一命，除非，他想放虎归山。
眼前的盛瑾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这样唯美的画面，那人的声音里充斥着不悦，还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意。
“兮儿变心可真快啊。”
“……”
柳灵兮对盛瑾还是有些心结的，毕竟对方得到她的方式不怎么光彩。
她与盛瑾相处那段时间，情绪也不怎么对，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所以此时面对盛瑾，她不免底气不足，漏了几分怯。
“盛……盛瑾……”
“来人，将这个叛贼押下去，皇后就跟朕走吧。”
盛瑾的暗卫齐刷刷出现，将所有人都捆了，有一个算一个，容太后和容贵人也在其中，甚至还加上了个“太上皇”。
江无忧倒是不用被绑来，因为她已经死了。
盛瑾想，这一次，就结束这一切吧。
于是吩咐下去，江氏灭族，容氏灭族，活口一个不留。
*
养心殿。
这里的格局已然大变，不是他当政时的模样了。
桌案上还有一些没有批完的折子，盛瑾看了眼，就没什么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他比较有兴趣地还是面前这位抱着孩子的美妇人——柳灵兮。
“坐吧，兮儿。”
盛瑾看着面前身量纤纤，峨眉臻首，面如白玉的女子，腹中有许多话，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倒是柳灵兮，面上一改之前的郁郁，一副安之若素样子。
“兮儿，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您还安好，妾就放心了。”
又是一阵沉默。
“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终于，盛瑾还是将话问出来了，这是他深埋心底的话，也是一路上最纠结的问题。
问出口后，他捏着杯子的手骤然收紧，视线也不敢从女子身上离开。
“呵～”
柳灵兮这次没说话了，似是嘲讽地轻笑一声，低头掩住自己的神色。
等了许久，就在盛瑾以为柳灵兮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柳灵兮终于开口了。
“你们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所有人，不顾我的意愿，强取豪夺，让我担了所有的后果，凭什么！”
“盛瑾，你不是问我吗，我告诉你，不愿意，我不愿，要杀要剐任你便。”
柳灵兮说完猛地起身，结果因为起身太快，眼前一黑，竟直直的往前倒去。
怀里的婴孩也因为昏迷被甩飞出去，惊险万分。
好在盛瑾一直关注着她，一手揽一个，成功将两人都救回来。
“兮儿，兮儿！”
“哇哇哇——”
似乎母子连心，钰儿瞧见自己的母后晕了，哪怕还小，也担心地大哭起来。
盛瑾没空哄他，只能丢给暗卫，可怜的暗卫营长抱着软乎乎的一团，手忙脚乱，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太医，快传太医。”
“是。”
……
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都在这儿了，等互相商议后，才诊断出结果，院判站出来回禀。
“回禀皇上，娘娘她是中毒了，中的是一味名叫‘美人怒‘的毒药，无色无味，也无解药，中此毒者必须保持心恬意适，稍稍动怒便会毒攻心脉，药石无医。”
“那她现在如何了，朕命你们必须保住兮儿的命，不然，你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太医们面上惶恐，实际上心里早就波澜不惊了。
唉，太医不好当，早就适应了。
不过，想到这么个美人儿香消玉殒，他们也确实不忍，罢了，还是赶紧医治吧。
好一番针灸后，柳灵兮已经被扎成了刺猬，但面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像是恢复了几分。
\"皇上不必担心，娘娘的病情暂时控制住了，好在娘娘中毒时日尚浅，但切记不可催动心火，否则怒火攻心，无法再治。”
“没办法解毒吗？”
盛瑾仍旧觉得不保险，世人七情六欲，谁能一直心平气和，怕是菩萨都不能吧。
他在一刻才发现，原来生离不是最难熬的，死别才是。
一想到好不容易再见到的人儿，就会从此消失不见，上全碧落下黄泉，再也寻不见，他的心就难受得厉害。
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揉碎，痛，痛到再也无法呼吸！
“无，这毒是前朝遗留，是后宫倾轧的秘药，中毒者受刺激后便会无声无息地死去，旁人只会觉得她是怒急攻心，心悸而亡，所以没有解药。”
“朕知道了，你们去研制解药，最起码，可以护住兮儿性命。”
“是。”
等所有人离开，盛瑾才跪倒在女子床前，脸上尽是自责。
想起兮儿此次发病，险些性命不保，他就恨不得打死那个无理取闹的自己。
自己的地位重要吗？
不重要，只要兮儿活着。
从来不知情之一字，却屡屡为她肝肠寸断，他只想陪她，生死相依。
就这样，盛瑾守了柳灵兮两天两夜，等盛长风帅率领大军攻到了皇城，成功抵达皇宫，柳灵兮才幽幽转醒。
“水……”
“水，赶紧，兮儿醒了。”
柳灵兮就着盛长风的手喝了几口水后，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
“长风。”
“我在，兮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盛长风捧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自己也哭了笑，笑了哭，手舞足蹈，几乎成了疯子。
天知道，刚一到这里，见到兮儿悄无声息躺在床上的模样，他是多么害怕。
那一刻，所有的喜悦全都烟消云散，哪怕夺得天下，他也完全没了留恋，恨不得一同去了。
“我这是做梦了吗？”
柳灵兮好一阵恍惚，乍然见了故人，恍如隔世。
仿佛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盛长风亲了亲她的小脸儿，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让柳灵兮成功感到几分痒意。
她这才大梦出醒，这样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动作，还有这熟悉的脸——
原来不是做梦！
“长风，你终于回来了！”
“是，回来了。”
“你不知道，我好想你。”
“我知道，我也想你想得快疯了。”
……
里面断断续续地絮叨声，成功让与他们一墙之隔的盛瑾红了眼眶。
真好，终于醒了。
自己好害怕，害怕兮儿会长睡不醒。
只要兮儿活着，自己不去打扰，又能怎么样呢？
他贪婪地听着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不舍得错过一个字，一个停顿。
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