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温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骤然翻腾的寒意。
指尖灌注力量,猛地抠入砖缝。触手处并非坚固的水泥,更像某种腐败、半凝结的胶质物,冰冷黏滑。
几块砖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竟被他生生抠了下来,露出后面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风,或者说更像是某种沉闷的叹息,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浓烈的、停尸房般的腐臭,猛地从那片黑暗中涌出,扑打在他脸上。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深处,一个模糊的人影背对着我,静静地站在那儿。
温暖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是林兰!
那个名字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的背影僵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被遗弃的蜡像,融在这片浓稠的黑暗里,散发着不祥的死寂。
“林兰?”温暖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干涩,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那个背影,无声无息地,动了。
那不是自然的转身。
她的头颅以一种完全违反人体结构的僵硬角度,先是一点点侧过来,苍白的侧脸在黑暗中浮凸。
紧接着,整个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线绳牵引着,猛地完全转了过来!动作快得带起一片模糊的残影。
一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孔正对着他,眼窝深陷,嘴唇却勾起一个极其僵硬、毫无温度的弧度,仿佛一张被强行拉扯开的皮面具。
没有眼白,只有两团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死死地“钉”在我脸上。
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炸开!我甚至来不及后退一步,那只冰冷、滑腻如同水底浸泡多日的尸体的手,已经毒蛇般探出,死死攥住了我的右手腕!刺骨的阴寒和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瞬间传来,骨头似乎都在呻吟。
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手腕,那刺骨的阴寒仿佛要冻结骨髓,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窒息般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但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他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驱散瞬间的眩晕,口中早已准备好的古老音节带着一股灼热的力量,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向近在咫尺的怨魂!
“——禁!”
咒音出口的刹那,仿佛引爆了一颗无声的空气炸弹。
攥在温暖腕上的那只鬼手猛地爆开一团扭曲的、浓烟般的黑色物质,伴随着一声尖利到足以撕裂耳膜的惨叫——那绝非人声,而是无数绝望怨毒叠加的嘶嚎!
林兰的整个形体,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瞬间从她僵立的身躯里被硬生生轰了出去!
那团模糊不清、翻滚着浓烈黑气的魂体,炮弹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冰冷棚顶上。
没有发出任何实质性的撞击声,只有棚顶厚厚的灰尘被无形的冲击波震荡得簌簌落下,在昏暗中形成一片灰蒙蒙的尘幕。
那团代表林兰的黑气魂体如同水中的墨迹般晕开、波动,悬浮在离顶棚不过半尺的空中,翻滚着,极不稳定地扭曲着。
就是现在!
滞涩的金属摩擦声,清晰无比地从门洞后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传来。
缓慢,冰冷,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冻结的节奏感。
一下,又一下。
仿佛有什么被巨大铁链锁住的、难以想象的庞然巨物,正被这瓶碎魂出的滔天怨气所惊动,正从亘古的沉睡中……缓缓苏醒。
锁链拖地的声响,如同冰冷的铁索勒紧了心脏,每一次摩擦都刮擦着神经最脆弱的部分。
它来自门洞后那片吞噬了所有光线的绝对黑暗,沉重、滞涩,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疲劳感。
哗啷……哗啷啷……声音缓慢,却无比清晰地穿透翻腾的黑烟和怨魂的尖啸,像冰锥一下下凿进温暖的骨头缝里。
那声音越来越近。
墙壁的搏动变得狂暴。
指尖下的砖石不再是微弱的起伏,而是像濒死巨兽的肋骨,在剧烈地痉挛、拱动。
砖缝里渗出的不再是稀薄的粘液,而是粘稠、暗红、散发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浆汁,如同伤口在汩汩冒血。
它们顺着斑驳的墙面蜿蜒流下,汇聚成细小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朝着他的脚边蔓延过来。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渣,吸入肺腑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恨、血腥和极度的沉默。
温暖知道,此刻最关键,如果不能够克服恐惧直接投降,那林兰不仅仅会回到宿主体内,而且会对宿主造成二次伤害,更可怕的是,林兰就会扎根宿主,现实生活中这个宿主可是拥有商业帝国的女王,论对温暖的肉体和身体伤害,任何人都没有这个女王来的到位。
所以心生一计,林兰是因为自己的闺蜜而死的,拿这个幻象来对付她,应该易如反掌,更何况她已经重伤了,剩下的魂不足以支持很久。
于是温暖拿出了在方舟那里继承的能力,在温暖的指下,开启了折叠空间,四周的景象没有完全改变,却像浸水的画,线条晕染、扭曲。
墙壁与天花板接壤处糊成一团暧昧的污迹。光线是病恹恹的灰黄色,滞重得几乎凝成粉末,缓慢地在虚空中翻滚。空气粘稠得足以窒息每一次喘息。
一股浓郁的陈腐气息填满了所有角落,分不清是锈蚀的铜钱还是地底深处棺木朽坏的味道。
一股若有若无、冰冷的嗡鸣持续不断,并非真正的声音,而是细针般扎入鼓膜的震颤。
在这个空间里,温暖特地安排了林兰的闺蜜的一个影子,温暖的心脏在肋骨后擂鼓般撞击。
快些,再快些。
每拖延一秒,林兰那只溃逃的怨毒灵体就更深一分蜷缩进那个现实世界中的躯体——那个手握商业帝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王。
她的血肉之躯,将是林兰最可怕的容器,也是碾碎他温暖最锋利的凶器。
时间,每一粒散落的灰烬都像是催命符,是宿主的神经末梢开始被侵蚀的信号。
意念集中,一个影子从他指尖剥离,轻盈地投射到扭曲通道的尽头。光影交织,瞬间凝实成一个女子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