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楼出来的包通晓,快步走到了那条人群相对比较密集的街道。
同时,开始有意无意的去查看自己身后,确保自己没有被人尾随。
观察了许久的他,确定曹子建没有跟出来后,这就拐到了一条小弄堂中。
而后,用手去粘墙上的灰,将其给涂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这一套被他事先就留下的一套粗麻服饰。
随着将衣服换掉之后,包通晓继续在弄堂里七拐八绕了起来。
好半晌后,才从另一头出来。
看似天衣无缝的反侦察手段,却都被百米外的曹子建用心如明镜给看在了眼里。
“这包通晓的警惕性有点高呀。”曹子建暗道:“明天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居然还如此的小心翼翼,又是更换服饰,又是简单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容貌,破坏外貌特征识别。”
“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曹子建这就继续用心如明镜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离开弄堂的包通晓又在附近转悠了好几圈,而后才朝着城南的方向而去。
“这方向,不就是陈府所在的位置嘛?”
“难不成这包通晓真的仅用一天时间,在毫无任何有用的线索下,就打探到高卢鸡神父被陈新旺给绑了?”
“那这打探消息的能力也太高明了吧?”
就在曹子建暗暗咋舌的时候,他看到,包通晓已经来到了陈府边上,开始围着陈府转悠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跟个没事人一般离开了。
“如果没打探到高卢鸡神父被陈家给绑了,包通晓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围着陈府转。”曹子建暗道。
“现在让我困惑的点,就是包通晓到底是怎么打听到这个消息的?”
“还有,对方明明已经打听到了有用的线索,为什么不用线索跟自己换钱呢。”
现在的曹子建很想找包通晓来验证这些问题。
不过他也清楚,对方能对一千大洋都不动心,自己这会过去找他,肯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天降祥瑞,今天已经对理查威廉使用过的。
“看来,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唯有等过了十二点天降祥瑞刷新的时候了。”
曹子建心中这么想着,这就继续盯着包通晓。
他要知道对方的住所,好方便自己夜里行动。
一直到晚上7点,包通晓才回到自己在临平的茅草屋内。
曹子建将位置默默记下,盯着又看了一会后,这才收回了目光。
“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去鹤鸣山一趟,通知陈新旺等人调集人马,晚上去码头将那批枪支弹药给搬运过来了。”
........
月色朦胧,山野寂静。
等到曹子建来到鹤鸣山山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
在扣押着理查威廉的石屋前,七个人以煤油灯为中心,正聚在一块。
煤油灯发出的微光打在七人有些凝重的脸上,加上七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使得整个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至于陈新旺,今儿没在。
对此,曹子建也不意外,因为他刚刚关注包通晓一举一动的时候,已经在陈府内看到陈新旺的身影呢。
正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好半晌后,小强打破了压抑,出声道。
“你们倒是说句话呀,我哥这次过去送赎票,还能安全回来吗?”
“哎,希望可能有点渺茫了。”有人叹息道:“这里骑马去淞沪,大概六个小时的路程,哪怕在淞沪耽搁一点时间,来回十四个小时也够了,可现在,距离强哥出发,已经过去了十九个小时了。”
“按照时间来算,这会早就应该回来了才是。”
“可现在,没看到强哥出现,恐怕....恐怕已经...”
这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众人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小强,当时强哥去送赎信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喊我们大家伙起来一起商量一下呢?还有,你和新旺口中的曹先生,分明就跟他才认识一天的时间,怎么能盲目相信他呢?”
“是呀,虽然听新旺说,那人跟我们的信仰一样,但那毕竟只是他说说而已,到底是不是,我们都无法确定。”
“哎,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只能期盼强哥能够安全归来吧。”
可能由于太过伤感,即便曹子建这会已经上山,距离他们仅有二三十米,这七人也没发现。
听着众人的话,小强一脸懊恼道:“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我去的。”
“谁去结果都一样。”有人拍着小强的肩膀,宽慰道:“哪怕强哥真的遭遇了不幸,你一定要带着强哥的信仰继续走下去。”
“对,小强,振作一点,当我们要进行Gm的时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没错!!!!”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起了小强。
而就在这时,曹子建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在场七人精神都是一震,立马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戴着齐天大圣孙悟空脸谱的男子正注视着他们。
之所以曹子建要戴脸谱,是因为他这会的容貌同昨天不一样。
加之大强也不在这,不好给自己证明,所以戴面具相对还省事一些。
起码,小强是见过自己这副装扮的。
看着曹子建,小强‘唰’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激动道:“曹先生?”
曹子建微微颔首。
此话一出,另外六人这才明白,面前这人就是小强和新旺口中的曹先生。
“您回来了,那是不是代表我哥他也安全回来了?”小强一脸希翼的问道。
“对。”曹子建点头。
“那他人呢?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小强问道。
“忙活了一宿,你哥这会正在休息。”曹子建答道。
听到自己老哥没事,小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
而曹子建的下一句话,让在场七人都是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我过来,就是通知你们,那批枪支弹药已经安全运到临平码头了,可以调配人手过去搬运了。”
“什么?枪支弹药也搞到了?”小强惊呼出声道。
其他人也是表达起了自己的不可置信。
“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这短短一天的时间,怎么做到了?高卢鸡那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是呀,到底什么情况?不会拿我们逗闷子吧?”
听着众人的话,曹子建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到时候你们去到码头见到大强,他会跟你们说清楚的。”
“现在先调配人手吧,记住,枪支弹药有些多,我们尽量一趟就将它给搬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那艘货轮停靠的位置,在.....”
随着曹子建将事情全部交代完毕,七个人开始各自忙活了起来。
曹子建见自己的通知已经到位,这就重新下山。
.........
夜,包通晓的茅草屋边上。
曹子建早早的就来这边等候了。
“十二点了,天降祥瑞冷却时间刷新,可以行动了。”
曹子建看着时间,这就蹑手蹑脚的来到茅草屋前。
通过心如明镜,他已经看到,包通晓正闭着眼睛,因为寒冷蜷缩在屋内一张由草地铺成的席子上睡觉呢。
对于茅草屋上类似门栓的上锁方式,在曹子建的心如明镜之下,轻松就被打开。
顿时,包通晓沉重的鼾声落到了曹子建的耳中。
要知道,为了能从曹子建手里获得一千大洋的报酬,包通晓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不眠不休的打探着消息。
可以说,足有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曹子建蹑手蹑脚的来到包通晓的边上,心念一动。
随着天降祥瑞发动,曹子建轻唤一声:“醒醒。”
这使得原本还在睡梦中的包通晓如同机器人一般,睁开了眼睛,然后从草席上爬了起来,面露恭敬之色的望着曹子建。
“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打探到谁绑架了高卢鸡神父?”曹子建问道。
“目前只是初步怀疑,真正的结果还需要验证。”包通晓答道。
“初步怀疑?怀疑谁?”曹子建继续问道。
“陈家。”
这话让曹子建微微一惊,疑惑道:“你怎么会怀疑到陈家头上来的?”
“当时,您让我打听这件事的时候,线索过少,我完全不知道从何查起。”包通晓开口道:“但是那一千大洋的诱惑不得不让我拿出十二分干劲出来。”
“我就开始回忆当初跟您交流的点点滴滴,希望找到能利用上的信息。”
“我想到,你当初问过我一个问题,那就是临平当地,谁家里有洋车。”
“我想着,您不会无缘无故打听这个消息,就开始率先从这几家拥有洋车的开始查起。”
“经过我一家家的摸索,我依然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在我觉得自己跟这一千大洋无缘的时候,在今早4点多钟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翻陈府的墙。”
“我起初还以为有贼要进陈府偷东西,正准备制止,可是随着靠近,我发现翻墙的压根就不是贼,而是陈家的三少爷,陈新旺。”
“试问,有谁回自己家还需要刻意翻墙的?”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就多留了个心眼,开始重点盯着陈府。”
“这一盯,让我发现,在白天的时候,有好几人分不同时段来陈府找陈家三少爷。”
“按理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这些人居然全部吃了闭门羹,这就有点太不寻常了。”
“除此之外,我还注意到,这些原本来找陈家三少爷的人在离开的时候,表现的都很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给跟着一般。”
“于是乎,我就开始暗中尾随其中一人。”
“只是,那人行动实在太过谨慎,最后,我还是跟丢了。”
“不过,这也让我更加确定,高卢鸡神父很可能就是被陈家三少爷给绑了,不然这些人没理由如此的小心翼翼。”
“只是,这些都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
“原来如此。”曹子建露出恍然之色,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将自己的这些发现跟我说呢?”
“因为我受过陈老爷子的恩。”包通晓答道:“我不能因为这一千大洋,去做不利于陈家的事。”
“什么恩能让你抵住一千大洋的诱惑?”曹子建好奇道。
“六年前,我父亲病故,当时的我身无分文,根本没钱买地葬父。”包通晓答道:“是陈老爷子看我可怜,给了我一片地,才得以让我厚葬了父亲。”
“也是陈家发放的米票,让我在当时没有被饿死。”
“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如此大的恩情。”
“懂得感恩,不错。”曹子建目露赞誉之色:“而且心思还如此缜密,这不就是我情报组织需要吸纳的人吗?”
对于组建自己的情报网,曹子建一直在策划着。
他觉得,包通晓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员。
当即,曹子建利用天降祥瑞的剩余时间,又问了对方一些问题。
得到答案的曹子建已经明白,对方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不过曹子建并没有撤去天降祥瑞跟对方说这些,而是让对方再次入睡后,先离开了这里。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自己有心,起码对方也要有意才行。
他决定,等处理完理查威廉的事后,在找机会过来跟对方好好说这件事。
........
临平码头。
江风裹着煤油味和鱼腥气,在青石板码头上横冲直撞。
虽然这会已经是三更半夜,但是码头这边却是灯火通明。
一批批枪支弹药被人井然有序的从货轮上搬下,给抬到了停在码头边上的十几辆马车上。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几十号人同时干这活。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货轮上的枪支弹药就被搬空。
十几辆马车满载而归。
随着人群和马车散去,整个码头又开始趋于平静,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