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陈福忠勇,钱季宝、沈香保也是尽忠尽职之人。
钱季宝早年跟吉义、郝半通、刘兴隆、张晋一起蹲过死牢,可谓“死牢五友”;后来作为水师主簿,克勤克俭,开源节用,为水师壮大默默出力。
沈香保是因其父沈十万早年曾经招待假扮骠骑大将军何信的吉义、赠送吉义两条小狗而结下的缘分;后来当沈十万被抄家下狱时,沈香保到义军营地求见吉义,献计为义军攻下许州救出父亲,也算有胆有谋。
值此危难之际,钱季宝、沈香保为陈福出谋划策保卫衡州。他们不懂军略,只懂政略,出的计谋就是政略方面的计谋——派人去做敌方僚兵的工作,说皇朝没有待你们僚人不好,为何造反?这样动摇了部分僚兵的战斗意志,甚至促使一小部分人逃亡,削弱了敌军。
此计有用,但还不足以击败敌军。钱季宝、沈香保又商议出一个“釜底抽薪”之计——派人去田沧海的后方,做僚人的工作。因为申夫人为了自己野心而穷兵黩武,造成许多人家被强拉壮丁和强征钱粮,不堪重负,我方细作可以鼓动僚人下层民众造反,反抗申夫人的暴政;乃至可以争取说服僚人部族的头人们,向他们陈说利害,促使他们脱离申夫人统治,各自接受皇朝的册封做各地土司。
成语“釜底抽薪”,釜就是锅,薪就是柴。典云:“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意思是说,想要止住锅里的热水沸腾,与其掀开锅盖散热,不如从锅底抽柴,把柴抽走让火没法再烧,自然就能渐渐止沸。
以当前形势而言,田沧海军人多势众,在南朝内部造成很大破坏,要正面作战将其消灭很难。但其人马以僚兵居多,如果能够使其后方的僚人部族陷入内乱,乃至倒向皇朝,那么就能瓦解前方的僚兵斗志,从根本上打击田沧海军。这就是“釜底抽薪”之计。要实现这个计谋,必须一段时间。在此之前要支撑住,以待敌方发生内乱。或者等到强援到来,能够克敌制胜。
吉义由于远在徐州,又正与段仙芝对峙,不可能返回江南,要来回通报、传令也难,得知消息之后便派皇后甄熙、贤妃姜棠、惠妃宁梦三个返回——她们可以用灵慧门法术加快行程,因此只派她们,可以早日赶回去,务必尽快消灭田沧海,以解心腹之患。至于援军,山士贤自会回师救援。
有陈福镇守衡州,衡州尚能支撑。田沧海估量着要打衡州不容易,便引主力改而攻向永州。如能拿下永州,沿着潇水上溯,可到达岭南连州,也是一条可以打向广州的通路。
田沧海军就像是一股浩大的流寇,左冲右突,哪里薄弱就往哪里攻。南朝只能到处防范,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丁大壮引残部退到永州,正愁敌军势大,永州难守,这时候有一支援军从桂北道全州而来,是盘兴勉所部。丁大壮大喜,请盘兴勉担任主将,自己作为副将,协力坚守永州。
平北将军盘兴勉、平南将军覃万户两部原本奉命协助征西将军朱恒威防备安南国,得知田沧海作乱,马上起兵赶来。盘兴勉所部位于桂北,距离近,率先赶到永州。覃万户所部位于桂南,距离远,尚在路上。两部经过募兵训练,原本都有了数万之众;但因吉义第三次渡江北伐之后,南北两朝进入大决战时期,两部人马骁勇善战,自然不能闲居后方,奉命调拨了大部分去加入前方各部作战。如今留在后方的也就各一万余人。
盘兴勉率部刚刚赶到永州,敌军浩浩荡荡杀到。盘兴勉所部加上丁大壮的残兵与当地的土兵,总兵力一万六七千人。敌军兵力大约三倍于我。虽如此,盘兴勉却也不怵,要出城与敌野战。州官劝盘兴勉:“敌军势大,侯爷还是守城吧!”丁大壮虽然吃了败仗,却仍不怎么看得起敌军,叫道:“敌军乌合之众耳!我军擅长野战,岂能困守城中?”盘兴勉正是这个考虑,因为其手下几乎都是山野里长大的,好多人连城都没进过,对于守城完全不在行,都想要野战。而且盘兴勉所部训练比较充足,不是乌合之众,有信心以少打多。
于是盘兴勉、丁大壮率军出城与敌军野战。双方在永州郊外大打一仗。敌军缺乏正规训练,我军力敌三倍之众也占上风。但是敌军猛将靳狮雄厉害,直向我军主将大旗杀来,一路无人能挡。丁大壮这时候向敌军突击去了。盘兴勉遂亲自去抵挡靳狮雄。
靳狮雄法武双修,以武艺为主,法力主要用于维持耐力,能够身披重甲久战,又有一整套精良装备——鎏金甲、鎏金盔、鎏金盾、鎏金刀,不但攻防皆强,而且亮瞎人眼。
盘兴勉自身武艺高强,也有法师加持,也有吉义所赠的法宝武器鬼哭刀等一套精良装备,战斗力并不亚于靳狮雄。
两将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得旗鼓相当,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双方将士都自觉避让,不敢太过靠近,否则既影响两将施展本领,又容易被两将的刀锋扫中而无谓死伤。
打了几十回合之后,靳狮雄见不能取胜,便使出不要命的打法,招招都要与盘兴勉同归于尽!盘兴勉挥汗如雨,感到迫力深重,却不能败退,大旗就在身后,身为主将如果弃旗而逃,这一战就要败了。盘兴勉争胜之心与生俱来,这种情形之下宁死不退!
再打片刻,靳狮雄与盘兴勉同声大吼,双方的刀同时猛然搠入对方体内!所搠中的都是要害部位,这竟然是真的同归于尽。
盘兴勉战死!靳狮雄也遍体流血倒在地上。然而过不一会儿,靳狮雄以手撑地,徐徐爬起,直到重新站立起来。
敌军士气大振,我军震惊莫名,继而将旗被靳狮雄推倒,敌军欢声雷动,我军军心崩溃。原本占上风的战局,就此逆转失败。
永州之战败北,丁大壮只得收拾败兵撤往九嶷山,依托山关再支撑。还好虽然盘兴勉阵亡,其所部意志刚强还能再战。田沧海占领永州,要向连州进军,被阻挡在九嶷山。覃万户率部赶来,想要去夺回永州,部下谏劝道:“即便夺回永州,倘若被敌军杀入岭南可奈何?不如并力坚守九嶷山。”覃万户醒悟,守住岭南门户、确保广州安全才更重要,便依言而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