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使者并非是前去拜诣薛兰的那一个。那一个与其说是使者,更像一个死士,因为曹操并不清楚薛兰会如何对待使者。
在大败了薛兰之后,曹操直接派出了自己的心腹荀彧,前去拜访董仲颖。
荀彧的行动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那个打着拜谒秦王旗号的使者还没有过黄河的时候,荀彧就已经进了洛阳。
荀彧并没有马上去见董仲颖,而是在洛阳住了下来,他派出了自己不少的护卫去探听洛阳的消息,同时自己亲自拜访了一些洛阳的世家大族。
这些洛阳的世家大族自然没有给荀彧一些好的脸色,他们的雄心壮志被曹操的谋略彻底打断了,至少在很长的时间内,那些世家大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而荀彧到来的目的那些人也大概猜了出来,那就是曹操对于战胜秦王没有把握,要趁着这个机会,投降了。
这样的人在赌桌上绝对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哪有赢了钱就跑,不给别人翻盘机会的。
一旦曹操成功投降,那么被打断一条腿的洛阳人,另外一条腿也相当于被打断,他们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就因为如此,荀彧吃了不少的闭门羹,但是这也让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果然,秦王是要给那些三辅之地的世家大族一个教训,这次的失败是在秦王的预计之中,从那些世家大族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秦王必然会拿出一些“干货”来补偿三辅之地的世家。
心中有了底的荀彧就去拜访了不少凉州人,荀彧和石韬的关系非常不错,借助着他的人脉,他也算和一些凉州人搭上了关系。
荀彧并不是为了让那些凉州人做些什么事情,而是为了那些凉州人不做什么事情。
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荀彧空着手去拜访了杨阜,这个导致邺城惨败的“罪魁祸首”。
双方见礼之后,不管是荀彧还是杨阜都没有开口,因为他们都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时候开口的人必然会落入下风。
最终还是杨阜忍不住开口了,他问道:“文若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荀彧回答道:“我是来交朋友的。”
杨阜笑了笑问道:“我听闻你和很多凉州人交了朋友,还带给他们不少的礼物,可是到了我这里为什么空着手而来?”
荀彧却摇了摇头道:“这一次我带的是一份厚礼给您。”
杨阜盯着荀彧的眼睛,什么话也没有说。
荀彧站起身子,对杨阜行了一个礼道:“我带来的是安定北方四州的策略。”
杨阜听到荀彧的话语站了起来说道:“愿闻其详!”
荀彧说道:“北方四州动乱的根源在于袁家,袁家在北方四州根深蒂固,只要有袁家存在,他们必然有足够的号召力,掀起北方四州抵抗秦王的力量。”
杨阜没有说话,继续看着荀彧。
荀彧又继续说道:“如果袁家的几个儿子离开北方四州,那么北方四州的情况就会好转,甚至只要秦王的一纸书信,北方四州就可以传檄而定。”
杨阜笑了笑问道:“那么你们想要得到什么?”
“袁本初的儿子志大才疏,现在他们充分明白了凭借着自己不可能是秦王的对手,他们现在仅仅想要当一个富家翁罢了。听闻益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袁家想要举家搬迁至益州。”
杨阜有些惊讶,袁家投降的太干脆,太彻底了。他不由问道:“袁家愿意如此?”
“现在袁家的三个儿子已经是曹公的女婿了,袁家的事情就是曹家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曹公完全可以替他们做主。”荀彧回答说,“更何况,袁本初早就看出自己儿子的才干不足,盛世的时候或许可以守家,但乱世的时候争雄天下的才干却有些不足,他在死前就定下了这样的决定。”
这让杨阜更为的惊讶了。
不过他随后想到了一个问题,“曹孟德在这件事情之中想要获得些什么?”
荀彧立刻说道:“曹公从小就有一个梦想,他想要出镇一方。”
杨阜道:“如果曹孟德所求的只是一个州牧,那么我可以答应。”
荀彧摇了摇头道:“曹公可不愿意成为庙里的泥塑。”
杨阜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曹操的要价有些高,他想要成为一个拥有实权的地方官。
荀彧不说话,在等着杨阜的决定。
杨阜说道:“我过去多次听秦王说过,曹孟德有枭雄之资,现在让他出镇一方,将来必然成患。”
荀彧道:“现在秦王的军队惨败在了曹公的手上,北方四州的人心向背已经开始改变了,秦王想要平定北方四州必然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过去我曾经听别人说过,‘一个优秀的统治者知道该如何取舍,分清楚小害和大利之间的关系’,在这件事情上曹公获得一州之实权是为小害,而秦王平定北方四州则为大利。”
“更何况。”荀彧知道,自己该抛出最后的底牌了,“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秦王心中的想法曹公也略知一二。这样的事情如果让你们这些凉州人来提出,其名必然不正,恐遭天下的非议。”
“但是,如果这样的大事由曹公提出来,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荀彧站起身子,对洛阳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天子失德,这才有了北方四州的反抗,现在曹公听说秦王才能卓越,德高望重,只有他才能够成为天下之主。现在,曹公代表着北方四州的所有人,想要请现陛下禅让皇位给秦王。”
杨阜的心动了,这样的条件的确太好了,好到他不敢相信。
众望所归,天下归心,曹操的所作所为甚至让禅让这样的事情更为的神圣了。曹操的要价并不高,只是一个州罢了,和秦王登基这样的大事情比起来,就是一件小事情。
杨阜咬了咬牙说道:“这件事情太大了,我不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