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想着出去之后要怎么和斗王做解释的时候。
魔塔前的空气忽然泛起微光,一道淡紫色的光束从塔口缓缓溢出,像被揉碎的星河般萦绕在半空。
下一秒,多良的身影从光束中轻飘飘飞了出来,脚尖在焦土上一点,便稳稳落在了廖关过身旁 —— 不再像从前那样怯懦地踉跄,反倒带着几分功法滋养出的轻盈,青布道服穿在身上也比之前合身了许多,能明显看出他肩背宽了些,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也硬朗了几分,再不是那个瘦得像阵风就能吹倒的模样。
他抬起头,眼睛里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却不是魔性发作时的凶戾,反倒像裹了层温润的琉璃,亮得纯粹。
见着守心道长和廖关过,多良的嘴角瞬间咧开,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守心师父!廖师兄!” 说着便迈开步子跑过来,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跑近时还故意顿了顿,抬手轻轻挥出一道黑色的魔焰 —— 那是《九转化道经》第一式的余劲,落在地上时只掀起些微尘,却透着稳稳的掌控力,再没有半分往日的混乱。
守心道长看着他这副模样,圆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指尖还沾着点之前烤山鸡的油星:“哟,我们多良这是从魔塔里出来,反倒长壮实了?莫不是在塔里偷偷藏了肉干?”
“才没有!” 多良赶紧摆手,脸颊微微泛红,却下意识挺了挺胸,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是师父教的功法管用!在第三层的时候,煞气想往识海里钻,我用您传的‘镇心式’一引,道韵就把它裹住了,连命核都稳定了!” 他说着,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胸口,眼神里满是安心 —— 从前命核总像块烧红的烙铁,时刻提醒他是 “魔人”,如今被功法镇压着,只余下淡淡的暖意,让他终于有了 “踏实” 的感觉。
廖关过看着他这副鲜活的模样,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伸手拍了拍多良的肩膀,力道放得极轻:“看来这几日没偷懒,比刚拜师时强多了。”
想起初见时,多良躲在他身后,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如今却能主动说起魔塔里的修炼,眼神里再没了对 “道士” 的恐惧,只剩对功法的好奇和对师长的亲近 —— 这变化,比任何修为增长都更让他欣慰。
“都是师父和师兄教得好!” 多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睛又瞟向魔塔入口,小声补充,“而且塔里比我想的安全,就是第四层的煞气有点凶,我试了两次都没进去,就想着先出来跟你们说一声……” 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些,像是怕被说 “没用”。
守心道长却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傻小子,知道知难而退才是聪明!第四层的煞气专克心防,你现在根基还浅,急着进去反倒容易走岔路。等再把前三式练熟了,保管让你顺顺利利过层。”
廖关过指尖夹着半块没吃完的烤山鸡,见多良兴冲冲跑过来,手腕轻轻一扬,一坛还剩小半的米酒便朝着多良飞了过去 —— 粗陶酒坛带着点温热,在空中划了个浅弧,恰好落在多良怀里。
“你做的很努力,给你喝两口。” 廖关过挑眉笑了笑,在夕阳下蹭出细碎的光,语气里带着点师哥对师弟的纵容。
多良眼疾手快接住酒坛,抱在怀里像捧着宝贝。
他也不推辞,仰头就往嘴里灌,米酒的清甜混着微烈的酒劲滑过喉咙,呛得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酒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浸湿了青布道服的衣领也不在意。
他砸吧砸吧嘴,才低头看见脚边横七竖八的空酒坛 —— 少说也有五六个,都是守心道长和廖关过喝空的。
多良瞬间撅起嘴,放下酒坛,伸手叉着腰,语气里满是孩子气的不满:“师兄!你又和师父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喝酒!我在塔里练了三天‘镇心式’,你们倒好,在这儿喝得痛快!” 他说着,还故意瞪了廖关过一眼,可眼睛里泛着的淡紫色光晕软乎乎的,没半点威慑力,反倒像在撒娇。
廖关过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多良的头顶,把他额前的碎发揉得乱糟糟:“嘿嘿,谁让你自己在九层魔塔里不出来?我和师父喊了你两次,你都说要再练会儿 —— 再慢一点,这最后半坛也不给你留,早让师父喝光了。” 他说着,还朝不远处躺在草垛上晒太阳的守心道长努了努嘴,后者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多良被揉得晃了晃脑袋,也不生气,只是拿起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廖关过脚边的储物袋上时,眼睛倏地睁大,手里的酒坛差点没拿稳 —— 那储物袋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他熟悉的物品,显然是整理好了要带走的样子。
“师兄…… 你这是要离开了吗?” 多良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他往前凑了两步,手指轻轻碰了碰储物袋的边缘,像是怕这是自己的错觉。
廖关过收回手,弯腰把最后一件东西放进储物袋里,拉上袋口时动作顿了顿,才抬头看向多良,语气里少了几分调侃,多了几分认真:“《九转化道经》该学的基础都学了,剩下的‘融煞’‘守心’,不是靠教就能会的,得自己在魔塔里闯、在日常里悟。”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山下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先天太一道观的飞檐,“山下还有人等着我 —— 李丫刚学紫气,连基础的‘引气’都没练熟;玄州的战乱又起了,那些流离的百姓…… 我总不能天天守在这儿,对着你和师父发呆吧?”
“可是…… 对着我发呆也挺好的啊。” 多良的声音更轻了,他垂着脑袋,手指绞着青布道服的衣角,淡紫色的眼晕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光。
这段日子在先天太一道的时光,像一场温暖的梦 —— 守心师父会偷偷塞给他肉干,会在他练岔气时用道韵帮他顺气;
廖师兄会陪他在演武场练剑,他不用再躲在尸堆里求生,不用再担心命核突然发烫,不用再被人喊 “魔人”。
这种人间的温情,是他从前在魔塔底层想都不敢想的 —— 是清晨道观的钟声,是傍晚一起烤山鸡的烟火气,是师哥拍着他肩膀说 “别怕” 的温度。它像一剂温柔的 “药”,一旦尝过,就再也戒不掉,让他打心底里觉得,这样 “做人” 的滋味,比任何命核都珍贵。
风掠过魔塔的石缝,带着点傍晚的凉意,吹得多良的衣角轻轻晃动。
他偷偷抬眼,看着廖关过收拾东西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 他知道师兄有自己要做的事,可还是忍不住舍不得,舍不得这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属于 “家” 的热闹。
廖关过听多良那句带着委屈的 “对着我发呆也挺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你的见识还太少了 —— 山下不光有战乱,还有会开花的桃树,有热乎的糖糕,有比魔塔里有趣百倍的事,等你将来修为够了,师兄带你去看。”
说罢,他转过身,对着草垛上刚坐起身的守心道长拱手,动作比往日更显郑重,发出细碎的脆响:“师父,师弟也从塔里出来了,弟子在山下还有许多事没了结 ——玄州的流民也还等着安置,这一次,是真要向您辞行。您若有什么叮嘱,便赶紧说吧,弟子记着。”
守心道长没像往常那样调侃 “逆徒”,反倒真的坐得端正了些。他从草垛上挪下来,拍了拍道袍上沾的草屑,圆滚滚的身子竟少见地透着股庄重,连脸上的油光都像是被夕阳压淡了几分。他朝着两人招了招手,声音沉了些:“你们两个都过来吧,站远了听不清。”
廖关过和多良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过去。多良还捧着那半坛米酒,好奇地盯着守心道长,眼睛里的淡紫色光晕亮闪闪的;廖关过则微微收了笑意,心里隐约觉得今天的胖道士有些不一样 —— 往日里要么喝酒要么逗徒弟,这般严肃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
等两人站定在身前,守心道长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对过往的回溯:“你们俩当初入先天太一道,按规矩本该有场正式的收徒仪式,宗门里会给新弟子赐一件护身宝贝,算是认下了身份。” 他顿了顿,看了眼廖关过,又扫过旁边一脸懵懂的多良,“那时候你俩还太青涩 —— 一个刚从魔塔爬出来,煞气没散全;一个连‘人’的规矩都还没摸清,我怕仪式上有人嚼舌根,也怕你们拿着宝贝反倒惹祸,便替你们拒绝了。”
廖关过的身体微微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些。他之前倒没指望过什么宗门宝贝,只当这胖道士抠门,连坛好点的仙酿都舍不得多给,却没料到还有这么一茬。心里那点期待像被风吹醒的芽,悄悄冒了头 —— 等了这么久,总算要拿到这老道士藏着的宝贝了?可面上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只微微垂着眼,假装在认真听,耳尖却悄悄竖了起来。
多良也忘了喝手里的酒,凑得更近了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小声问:“师父,那…… 那宝贝是什么呀?
按照守心道长那三次天劫的修为给的东西绝对超级厉害,说不定一招就能秒了一个领主级别的,斗王也不是不能碰一下。
“多良,你最乖,比这满脑子打杀的逆徒省心多了,为师先给你。” 说罢,他慢悠悠从道袍深处摸出个青布小包,布包边角磨得发白,显然是藏了许久的物件。
他轻轻展开布包,一道柔和却带着凌厉气劲的光瞬间透了出来 —— 那是一把铜钱剑。剑身由一百零八枚铜钱串连而成,铜钱大小虽略有差异,却个个晶莹剔透,像是用凝住的霞光雕琢的,流转的光里还裹着淡淡的道韵,一看就不是凡物。
廖关过的瞳孔微微一缩,凑近了些才看清 —— 这哪是什么铜钱?每一枚 “铜钱” 的边缘都留着命核特有的纹路,温润的触感里藏着淡淡的煞气,分明是用魔人命核打磨穿孔而成!
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剑柄最末端那枚泛着紫芒的 “铜钱”,正是当初守心道长逗多良磕一万个头、说 “你把握不住” 的那颗紫晶命核!
这哪里是铜钱剑?是一把用一百零八位二次天劫魔人命核铸的剑!
多良的眼睛瞬间亮得发紫,瞳孔死死黏在剑上,连呼吸都忘了。
他之前在魔塔见多了命核,却从未见过这般多、这般高品质的命核被铸成剑 —— 那流转的光、若有若无的道韵,还有剑柄上熟悉的紫晶命核,让他攥着布包的手都发起抖,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为师镇守九层魔塔这么多年,平日里没事就去塔内溜达溜达,遇上那些执迷不悟、还想作恶的魔人,便收了他们的命核,权当‘捡铜钱’玩。” 守心道长的语气说得轻松,仿佛只是捡了些寻常物件,可谁都知道,能让他出手收命核的,绝非普通魔人,“攒了这么多年,刚好凑够一百零八枚,铸成这把剑,今日便送给你。”
多良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剑柄,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道韵顺着指尖涌入体内,与他丹田处的《九转化道经》气息瞬间呼应,连身上的命核都跟着泛起淡淡的暖意 —— 没有排斥,只有契合。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剑,剑身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紫金光晕,比他想象中轻,却又带着沉甸甸的分量,那是一百零八条性命的重量,也是师父的期许。
“谢…… 谢谢师父。” 多良的声音带着点发颤,却无比清晰,他紧紧握着剑柄,像是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眼底的水光终于忍不住漫了上来,却不是委屈,是激动与珍视。
守心道长看着他这副模样,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多良,你本就是魔人,身上的命核这辈子都无法去除,能修炼《九转化道经》,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考验。”
他指了指那把铜钱剑,眼神里满是深意,“这一百零八颗命核,每一颗都带着过往魔人的煞气与执念,它们会时时刻刻影响你 —— 若你守不住本心,被魔性吞噬,这剑便会反过来伤你;可若你能守住‘做人’的念头,守住想变好的心意,这剑便会成为你最锋利的武器,帮你斩妖除魔,也帮你斩去自己心里的‘魔’。”
廖关过自然知道,这九层魔塔下镇压着一处暗区入口,里面的魔人时时刻刻都会产生。
而守心道长镇守多年,可以说是斩杀魔人无数,能有这一把铜钱剑不足为奇。
只是,廖关过也忍不住期待起来自己的奖励会是什么。
廖关过并不是很想要这些命核,自己的魔性本就深重凝结出的命核心相当纯粹,其他人的命核并不能起到修行作用。
会是什么东西呢?
先天太一道的紫气丹?
传说中,这紫气丹对于凡人来说几乎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哪怕是修行者吃了这紫气丹也几乎有着大作用,去除心魔,修复内伤。
正在思量时看见了守心道长拿出了一串桃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