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就像一面湿漉漉的旗帜,在无风的情况下垂头丧气,他要擂起一对坚如磐石的大拳头,为自己砸出一条生路,哪怕揠苗助长,也要让坏人学生成长。
有时被旁人笑他傻瓜一个笑得无地自容时,箫飒就会猛虎出山般,奋不顾身扑到他们身上打响反击战。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顶天立地,面对他们的耻笑怎会无限制的忍耐,他又不是放马的专业户。
说时迟那时快,寻他开心的数人经常能快捷的做出反应,这就致使肌肉灌注全力的箫飒扑了个空,不遗余力一头撞到地板上或墙壁上,把牙磕了好几颗,摔得鼻青脸肿。
有一回还是这样,他四肢一着地,安安静静的周遭,莫名其妙有人出没,看来是等在这看他笑话的,说他畜生不如,猪狗不如,衣冠禽兽。
被出言无状的人惹毛的箫飒一跃而起,伏地挺身扑上去,这次愤慨的出手如电闪的他,终于扑着了一个没能及时脱身的人,恍如野狗般将他牵制。
箫飒像一条逞凶斗狠的恶狗和孱弱的人类纠缠扭打,被他治理的人脸红得像殷红的鸡冠子,难分难解。
箫飒骑在这个人的腰上,拳头像天上砸下来的落石击到被他徒手逮到的人的头上,下手像武松赤手空拳打大虫一样勇猛,时而被他扭脖子闪开拳头砸到地上,砸咋破皮砸青骨头也不要紧,只顾着不遗余力地揍他。
每次筋疲力尽气喘吁吁时想起他们对自己犯下的罪过,对一个盲人的蔑视,箫飒降到最低的能量,就得到了迅速填充。
他像一个刚睡好觉醒过来,用过一顿健康美味的早饭的青壮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抡起胳膊就砸,砸得屁股下压着的人痛哭流涕。
大概一刻钟过后,孟婆速速赶来调解,凌沉和味忍等人费了好大劲,才从地板上将两个互相拳打脚踢的人分开。
雨过天晴,被拉到一边脱离了危情的人摸着酸溜溜的鼻子,一个眼眶发黑,一个眼眶淤青。
他要报仇,挣脱束缚住他胳膊的人冲向箫飒,耳朵只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忽然夭折在半路上,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倒地声。
他倒在地面圆睁着血丝乎拉的双眼,不到三秒就晕死过去,吓得众人嗷嗷叫唤魂不守舍,刷新了对箫飒的看法,一个瞎子要是生气了,也能把人打死。
箫飒像一只为逃命撞到木桩上撞折了脖子而光荣牺牲的兔子,被农民捡了个便宜,不过既已付出惨痛代价,自然会得到不小收益。
起码最起码野草毁了一片稻田,害一个不知悔改老想着不劳而获、一劳永逸的农民饿了肚子,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这次打架,箫飒先发制人处于上风占尽优势,在那个人还未来得及将他束在身下,在局势未翻转前,他取得了全局的胜利,这就是一个盲人的骨气和潜力。
他把那个人打伤了打晕了,那个人也把箫飒揍得不轻,他很久很久的时间里只能听到嗡嗡嗡的杂音,大家说的话都变成蜂鸣了。
箫飒格外担心的是他的双眼,他打压的这个人是个没有美德心的家伙,他的弱点和劣势在哪里,他就狠狠地举起拳头砸。
以至于几个回合下来,箫飒的双眼被他的手指和拳头戳了砸了好多次,就算是两颗健康的眼球也抵抗不住这么猛烈的抨击,视网膜成像又该朦胧些了。
胸腔里响起的悲愤还是压制不住,凌沉劝意气用事的箫飒息事宁人,箫飒气得怒发冲冠,他感觉自己站在蒸笼中,腾腾外冒的热气绕着他打转,熏得他脸血橙一样晶亮。
他朝凌沉狂吼,问凌沉有什么可说他的,他这能叫意气用事嘛,意气用事的是凌沉自己。
那日坟轩着火了,他还记得凌沉是怎么义愤填膺杀人的,他不过是动手打打人而已又没有杀人,是他有错在先,他打他又有什么错。
由此箫飒忿怒的三言两语,像一把锋利的刀片,在他和凌沉连接的关系中划开了一道口子。
箫飒后悔他说气话时提到了凌沉已销迹的挚爱坟轩,往后用了好长时间,总算被一张冰释前嫌的便利贴粘住,等切口缓慢愈合。
事后,被箫飒打重伤的人躺在病床上,箫飒被孟婆告知,他的眼疾加重了,眼罩绷带上换了药,这次要一口气缠绕一个月。
急得箫飒一夜白了头,本来他再坚持五天当瞎子就好了,好了出了口恶气,打了一架瞬间延长了二十五天,像被宣判离死亡又靠近了二十五天一样。
他抓耳挠腮,他悲愤难忍,他愤愤不平,他寝食难安,他坐立不安,他心焦如焚,他懊恼自己为什么动手打架,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静观其变了。
打了人,箫飒威名远扬,没人敢在私自捉弄他这只见谁咬谁野性十足的藏獒,加之招聘有凌沉和味忍两位保镖的保护,再也没人看在他是弱者易被欺负并且缺乏自理能力的缺憾上对他大展拳脚。
味忍和凌沉是自发上门服务的保镖,上次箫飒和凌沉大吵一架,凌沉面壁思过认错了。
那十天里,他的确没有给予箫飒一点点帮助,让他默默逆流在健康人感受不到的心酸和苦涩流泻的洋流中,一个人对抗着逆流而上的艰辛。
箫飒指出的错误,他浪子回头知错就改,前十几天只顾着一个人过清闲日子的他,找来了同样一个人四处晃荡的味忍,打算陪他一起度过未来漫长的一个月。
有了保镖,箫飒称心如意,再也不怕不能及时去厕所而随地解决大小便被孟婆严厉的训斥,再也没有闲杂人等来欺压他压榨他,就是那个被他打重伤的人,也在第十五天彻底离开了病床。
他找机会伺机报复箫飒,不过凌沉味忍二人不会让他得逞的,在他们天衣无缝森严壁垒的保护下,箫飒像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即使住在悬崖欺骗,有两只大鸟的庇护,他也很有安全感,不惧与他羽翼未丰数次失诸交臂的危险降临。
一个月里,箫飒的衣食住行都得到了他们的特殊待遇,他们呵护备至,像对待一个娇贵的小婴儿似的对待他,为他盛饭,为他倒好洗澡水,准备好换洗的衣服,为他洗衣服,他像个皇帝一样。
每天早上箫飒坐在他们从孟婆那里借来的全木制轮椅上,由二人推出甲板上呼吸新鲜空气,坟墓堆空气再清新也是污浊的,这不值得嫌弃。
坟墓堆的天空常年乌云密布,阴沉沉或下小到中雨,风刮得不多,也不会出现刺眼的太阳,只要不骤冷,体表温度相当的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