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指着的是工人们所举起的一面旗帜。
不,具体来说……那是贵族的头颅!
这颗被子弹击破的,丑陋的头颅被工人们所割下,然后做成了一面有些残酷的旗帜,那半面带着白瓷的面颊神情狰狞,诅咒一般死不瞑目。
但即便如此,有人会认为这是工人的残忍吗?
不,也许颇有微词,但若是头脑正常者,都可以理解他们的愤怒——贵族的罪行,贵族的审判,都是在木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的,在审判结束的那一瞬间,贵族之死便是命中注定,或许还会有人厌恶工人们对尸体的“亵渎”,但没人能说贵族当真遭受了虐待,更无人能说贵族不当死亡。
“他们怎么把那玩意儿举过来了?”
“不过是为了自己壮胆的摆设罢了,看看他们的身上,那些简陋的装备有什么可怕的?”
即便如此,这一富有冲击性的旗帜还是让几名警察有些呆滞,剩下一些老警察竭力安抚他们的情绪,然后举起枪……
朝工人们开出了第一枪!
碰!
“啧。”
一名工人应声而扑,他并不是凭着一腔热血便凭空上前,而是装备了护甲……但即便如此,他那简陋的墓地装备依然无法完全挡住警察们的子弹,热烈的血泼洒在地面上……
“……”
戴着白鸽面具的机器人悄无声息出现,将他拖到了后方。
“医生……”
比起已经死去的贵族,医生都出现更令一些警察动摇。
“莫慌,我们对医生都服从本质上是贵族生前的安排,他现在已经死了,我们也没必要服从他们……他们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医院了,我们唯一要维护的就是规则!”
对医生的服从是被写在规则里的,但并非完全强制,因此,那些老警察依然有能力压制下属的骚动。
“警察朋友!我们来这并不是为了杀死你们的!”
但紧接着,从被镇压都工人中间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呐喊:
“贵族已经死了!贵族已经死了!城市已经改变!你们当中,有不少是和我们一起看着那家伙死去的吧?”
“……放炮,别让他们废话。”
高级警司们感到了不妙。
而随着他们一声令下,一些机甲便宛如神明般自城墙上落下,一下冲入工人当中,将一些人撕扯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高级警司们也一边放炮,一边扛起了火焰喷射器,他们之前就从城墙上倒下了许多油,现在,则是点燃这燃料的时候了。
海民,或许还有些攻击力,但这些可悲的工人……一个个不过如蝼蚁般渺小,那些新市民派他们来,一定是为了送死。
“警察同胞们,你们并不是为了贵族、也不是为了规则而生的畸形怪物!污染让你们忘记了这一点,但你们是应该记得的!”
而面对这一点,这些愚蠢的工人居然还企图发出声音,一些只会引来高级警司们嘲笑的声音:
“在木台上审判的时候,我们是一起把贵族杀死的啊!当时这东西在台上,那些上流人、记者死命保着他,他们没法理解,可我们的心是可以互相理解的,他死的时候,我们都很高兴,是因为我们都是被欺负的人,我们是站在一起的啊!”
“那喊话的是谁?”
高级警察皱着眉,抢过一旁人手中的一把大枪,瞄准了那声音的来源:
“居然不是新市民……哼,可笑。”
碰!
被瞄准的是一名普通工人,他看起来蓬头垢面,因为奔忙而完全没注意到子弹……但这个时候,一道雷落了下来,将那枚冲着工人头颅的子弹劈成了液滴!
是克里斯蒂安。
“你是畏惧了。”
清教徒可以如神明般悬浮于众人之上,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那么做,而是如一个普通人一般站在人群里,因此一时没有被分出。
他注视着开枪的高级警司,吐出平静话语,随后忽然一抬手,便与几台机甲瞬间战在了一齐。
除此之外,还有数道身影也出现了,那是之前逃出工厂的选手,其中最为风光的,则是那名短裙国的风笛异能者选手——索伦。
他的异能是可以通过风笛操纵阵风……而正巧,那些警察正点燃了火,要让火焰吞噬掉冒进的工人呢。
如此旺盛的火焰可以一路烧过来,当然也能被风驱赶着……一路反烧回去!
“啊啊啊啊啊!”
“可恶、饭桶!”
本来用来针对工人的攻势一瞬间便调转了矛头,反而令本来难以被波及的警察们遭了殃,而高级警司则开始有些恼羞成怒,辱骂起了一些被烧得乱跳的警察。
而这种辱骂……可太过熟悉了。
“……”
站在那辱骂之人旁边的一个身影忽然顿住了。
这一异常引起了这名高级警司的注意,于是转过头,以相对平和的语气问:
“怎么了,是又……”
碰!
迎接他的是干脆的一枪。
而硝烟散去,黑警头子一步步走到那高级警司的尸体上,踩上他。
“……我对他们能不能成功存疑,但我知道,我干那么多可不是为了换个主子被踩在头上的。”
他轻声说,随后向身边的警察展开双臂:
“嘿!同僚们,是时候了,我们的规则中从无保护工厂的规定,而贵族也已经死亡,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种无意义的事丧命……想要安稳生活的人,就收起枪吧!”
“你在说什么啊。”
之前在木台处被他劝服过的高级警司看着他脚下的尸骸,整个呆住了:
“那是你杀的?为什么……他说话是有点不过脑子,但也是警察啊?你不是一直说至少要把警察当人,现在杀人算什么?”
“不,我只是杀了一个把自己也当贵族了的蠢货。”
炮火连天,黑警头子却对此视若无睹,只是轻蔑地践踏着脚下的尸体:
“他的错误决策断送了我们多少同仁的性命?但他却只是指责我们,用他的愚蠢来指责我们!用狗链拴着我们的贵族已经死了,这个城市也不需要且不能出现第二个贵族!但……若是这个地方不坏,这就是迟早的事。”
“你的语气不像是要袖手旁观。”
另外一名身上有几处伤痕,衣衫破烂的警察说:
“来,告诉我们吧,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