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会说,但出海口也不止那一个危险吧。就算没有污染,那个地方也一样有大量的海水出没,你们的铁船倒是无所谓,我们的木船一下就被冲垮了!而且,那些工厂里的警察又不是傻子,就算出海口他们相对来说不好进攻,难道还不好防守吗?要想进攻工厂我们又不可能只停在那个该死的入海口,他们只要在高处守株待兔,我们就只有在一次次冲锋中死干净的解决……哪里就没有损失了?”
“正是因此,船长提供了第二条路。”
白无一竖起一根手指:
“一条只有几个人可以进入的,工人潜逃出来的暗道。”
“这种地方我们也知道几个,但是都塌掉了吧?而且,这种地方一般都会被工厂里面格外严密地盯着,进去也是送死。”
“不,不会的。”
白无一缓缓摇头:
“因为这个暗道,是船长本来预定前往海湾的暗道……而他所经过的那个矿洞,已经在他跑到海湾的时候被炸塌了,里面不会有工人、更不会有警察或者机器人巡逻。”
“啊?”
有人压抑得出了声:
“你啥意思,船长也是工人?”
“笨蛋!这种事不是早就很明显了吗?”
“明显个啥啊……船长也是工厂的人,也会让我们打工厂吗?”
“就说你是笨蛋吧,工厂那边的日子是人过的吗?别以为哪都跟咱们海湾一样团结!我看,就是因为船长是工人,所以一直怀恨在心,现在有了机会才想报复那个地方,所以才把那么重要的消息都告诉了他!”
海民之间议论纷纷,而最终答案,竟是自觉偏向了对白无一有利的一方,令自从进入副本来诸事不顺的白无一几乎感到了一丝感动。
而一番商谈结束,海民中比较有威信的一个轻声咳嗽了两声,算是应下了白无一的话:
“我们明白了,但是什么时候进攻呢?还有,既然我们分两路进攻的话,谁去那条小道?听起来那个地方可不像能容纳一大堆人的。”
“你们这些人全都去排水口进行猛烈攻击以牵引敌军注意,由我这边带一支小队突入。”
白无一看得出其中一些海民流露出了不情愿情绪,于是补充:
“不需要接近,只要持续造成攻击就行,最大的轰击将由船长一方执行……你们应该知道他的船上有炮?它的炮火所能轰击到的距离应该是你们中最远的,站在它身后,你们便能安全。”
咔嚓。
白无一举起手中枪,一点点朝记忆中工厂地道所在的方向挪去。
在这挪步中,他行过了队伍的前沿,仿佛审阅一般将视线刮过这些毫无觉悟、只是被逼迫才配合的队伍身上。
“但即便这样,你们也必须做好准备。”
大副的担忧如空穴来风,是对海湾深深了解而存有的顾虑。
但白无一也罢,关寒也好。
都有一个方向的想法:
若船长的阴霾如此之深,那么,即便他死去,也一定会如贵族一般难以真正改变。
“警察们不会束手就擒,他们的炮火依然波及你们,我们的队伍不需要懦夫——一旦船长真正发现你们逃跑,他必然会击沉你们,那个人的凶狠你们都是很清楚的。”
死人有时比活人好用。
……应该按照这一点去劝说大副的,不过也无妨了。
白无一举起枪,朝着苍白的天空,鸣出一声刺鸣。
碰!
“而当工厂破坏,我们,也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
轰隆!轰隆!
距离白无一召集队伍、整理装备后一段时间,炮火的声音开始响彻在工厂外。
工人们畏畏缩缩,因一切的变化而不知所措。
“冷静!冷静!”
啪!
在这群抖如筛糠的蝼蚁中,工头手持鞭子,一边鞭挞着他们,一边做出呼喊:
“真是该死……之前跑出去那么多混蛋,你们就该加倍劳动补上去才对!哪来的时间发蒙!真是该死……啊,警官大人。”
他打着打着就看见一群神情极度紧张的警察正聚在一起,于是放下鞭子,一路谄媚笑着跑了过去,弯腰站到这些人面前。
工头一边搓着说,一边问:
“大人,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其他工人无所谓,但是能不能让我们这些工头先去工厂里面避一避?比较我们还有点价值嘛……”
“……”
交谈的警察挪过头。
落在工头身上的,是极度冷漠的眼神,而这弯腰的人则浑然不知。
“你……”
一名警察摸了摸腰间的枪,随后忽然转变了主意,转而说:
“把所有人都全部叫到宿舍那边去,记住,是所有人,你们这些工头也一样,过去之后按照300人为一组,进入房间里面,我们会进行安排。”
“啊,好好好!”
工头顿时一阵狂喜,于是他快速地在工人间开始了吆喝:
“喂,你们这群蠢蛋!警官大人大发慈悲,允许你们进宿舍了,还不踏马走等什么呢?”
随着他的呼喊,其他工头便也行动起来,在警察们的漠视下奔走相告。
而伴随着他们呼喊一起响起的,还有另外一阵疾呼与枪声。
“该死。”
“同胞们、朋友们……是时候开始反抗了!外面的世界已经改变,第一批逃脱的人已经有了结果,看啊,我们的旗帜就是这结果的证明!”
在工厂的外围,具体来说,是工厂正面朝城市的地方……又有那么一群人开始了进攻!
工厂正面,就如海民们所说,是围墙最高、巡逻最勤、战斗最艰难到几乎毫无希望的地方,因此,除了船长亲自冲锋,恐怕是没有一个海民愿意从这里突进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十死无生的地方,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发起了进攻!
格里森带着逃脱出来的工人,用从墓园中获取材料后自制的武器,义无反顾地对警察们发动了新一波的冲刺,这种冲刺令面对海民还能有所回旋的警察们终于彻底进入了混乱。
本来还呆在工厂内部的一些人不得不坐着电梯,来到了地面上。
冒着枪林弹雨,两名警察冲到了城墙上,一边朝着下方泼出热油,一边不耐烦地互相交谈起来。
“外面攻击的是什么人?”
“是之前跑出去的那些白痴,真没想到这些东西会做出这样的事……等等。”
其中一名警察忽然瞳孔紧缩,指着那一伙已经出现伤亡的工人问: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