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法?
对方想学习他们的……呼吸法?
这个答案,简单到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荒谬。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可能是要鬼杀队从此臣服于他,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可能是要某种传说中的天材地宝,或是早已失传的古代典籍。
甚至可能是要他们其中一人的性命作为交换。
为此,他们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迎接一场艰难的谈判,准备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结果,他想要的,仅仅是他们身为剑士的根基——全集中呼吸法。
这……这算什么条件?
“就……就这样?”
甘露寺蜜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粉绿色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就这样。”陈羽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他们的反应有些大惊小怪。
“对我来说,你们的呼吸法算是一种新奇的能量运用体系,有点研究价值。”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路边的一块石头有点好看,想捡起来看看。
研究……价值?
这四个字让众柱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们穷尽一生,以生命为赌注磨炼出的剑技与呼吸,在对方眼中,仅仅是“有点研究价值”的东西。
这其中透露出的,是双方在生命层次上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更多的情绪是狂喜和庆幸!
“我明白了!”
炼狱杏寿郎猛地一拍大腿,火焰般的眼眸里燃烧着兴奋的光芒。
“用我们剑士的根基,来换取主公大人的健康!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交易了!”
他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庭院中的寂静。
“我,炎柱炼狱杏寿郎,愿意将‘炎之呼吸’的所有奥义,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您!”
他站起身,对着陈羽深深一躬,姿态郑重无比。
“还有我!”蝴蝶忍紧随其后,她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真切的激动。
“虫之呼吸虽然是由花之呼吸衍生而来,或许有些微不足道,但若您不嫌弃……”
“岩之呼吸……”
“霞之呼吸……”
一时间,在场的众柱纷纷表态,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和主公的生命与鬼杀队的未来相比,呼吸法虽然是他们的根本,却也并非不能传授。
更何况,呼吸法这种东西,就算教会了别人,自己的也还在。
这笔交易,对鬼杀队来说,简直是血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陈羽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们的宣誓大会。
“口头承诺没什么用,先把人治好再说。”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啪的轻响。
“带路吧,别耽误时间,我治完人还得回去睡觉呢。”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像是一道惊雷,在众柱耳边炸响。
现在?
现在就去?
“是!请您跟我们来!”
蝴蝶忍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压抑住狂跳的心脏,立刻转身在前方引路。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赶紧跟上,将陈羽簇拥在中间,快步朝着产屋敷耀哉的宅邸走去。
夜色深沉,鬼杀队总部的夜晚静谧而庄严。
月光如水,洒在古朴的木质回廊上,拉长了众人急匆匆的影子。
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的脚步都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急切和期待。
他们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跃出喉咙。
很快,一行人便抵达了产屋敷一族的宅邸。
这里是总部的核心,也是最为幽静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草味和紫藤花的气息。
他们刚刚踏入庭院,一道温婉而沉静的身影便迎了出来。
白色的和服在月光下显得素雅而端庄,正是产屋敷耀哉的妻子,天音夫人。
“各位大人?”
天音夫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她对着众柱微微躬身行礼。
“这么晚了,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被簇拥在中央的陌生面孔——陈羽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怕惊扰到什么人的小心翼翼。
“夫君他……刚刚服下汤药,已经睡下了。”
听到这话,甘露寺蜜璃等人脸上兴奋的表情微微一滞。
主公大人睡下了,那要不要等明天?
可是一想到治愈的希望就在眼前,多等一秒都是煎熬。
“天音夫人。”
蝴蝶忍上前一步,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而可信。
“我们深夜打扰,万分抱歉。但事关重大,这位陈羽先生……他,他说他有办法治疗主公大人的身体。”
“什么?”
天音夫人猛地抬起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治疗?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是病,而是来自鬼舞辻无惨的,纠缠了产屋敷血脉近千年的诅咒。
无数名医束手无策,无数神佛祈求无用。
这个诅咒,早已和他们的生命融为一体,不可分割,不可祛除。
现在,这个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年轻人,能治好?
天音夫人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是绝无可能的荒谬之言。
但她看到了。
看到了蝴蝶忍眼中的恳切与坚定,看到了炼狱杏寿郎脸上毫不动摇的信任。
看到了在场的每一位柱,都用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期待的目光,看着那个叫陈羽的男人。
柱是鬼杀队的基石,是人类抵挡恶鬼的屏障。
他们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拿自己的主公开玩笑。
天音夫人的心,瞬间被巨大的浪涛所淹没。
怀疑、震惊、以及一丝她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微弱的希望。
“您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不敢有半句虚言。”炼狱杏寿郎郑重地说道,“正是为此,我们才深夜前来,恳请您让我们见主公大人一面!”
天音夫人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袖,指甲深陷进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份源自血脉的沉静与理智,让她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头脑。
她对着陈羽,深深地弯下了腰。
“如果……如果阁下真的能缓解耀哉的痛苦,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产屋敷一族上下,都将感念您的大恩。”
她没有说“治愈”,而是用了“缓解”这个词。
多年的失望,让她不敢奢求奇迹。
“请随我来。”
她转过身,提着灯笼,引领着众人穿过寂静的回廊,走向宅邸的最深处。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不真实,却又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期待。
房间的门被无声地拉开。
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病气特有的沉闷。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光。
地铺上躺着一个身影。
这就是鬼杀队第97代当主,产屋敷耀哉。
他的半张脸已经被紫黑色的诅咒侵蚀,皮肤如同腐肉般溃烂,紧闭的双眼也已失明。
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仅仅是看着他沉睡的模样,就能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折磨。
众柱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
每次见到主公,他们的心都会被揪紧。
正是这个用自己腐朽的生命承载着整个鬼杀队前进的男人,给予了他们所有人存在的意义和归宿。
天音夫人走到床边,看着丈夫痛苦的睡颜,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哀伤。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轻轻摇醒他。
“主公大人,柱们来了,客人也过来了……”
“夫人,不用麻烦叫醒她了。”
一个平淡的声音打断了她。
陈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目光落在产屋敷耀哉的脸上。
“我的治疗手段跟寻常的医师不同,使用的是魔法,治疗也就一瞬间的事。”
一瞬间的事情?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天音夫人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在众人紧张、疑惑、期待的注视下,陈羽缓缓伸出了手。
他的掌心向上,光线昏暗,众人也看不清他手中到底有什么。
似乎只是一个很小的,毫不起眼的物件。
那是一枚古朴的八边形石制符咒,上面雕刻着一匹奔马的图案。
正是十二符咒中的——马符咒!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
马符咒只是在他的掌心,散发出了一阵柔和的,如同牛奶般的白色光晕。
那光芒无比温暖,带着一股驱散一切病痛与邪祟的治愈气息。
光芒亮起的一瞬间,整个房间里的药味和病气,仿佛都被净化了一空。
陈羽随手一挥。
将激活后的马符咒放在产屋敷耀哉的身上。
奇迹,在所有人的眼前,发生了。
只见产屋敷耀哉脸上那狰狞可怖的紫黑色诅咒痕迹,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褪去!
溃烂的皮肤开始愈合,重新变得光滑平整。
那病态的苍白被健康的红润所取代。
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急促痛苦的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
前后不过三秒钟。
那个被诅咒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病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俊美温润,正在安详沉睡的男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床上躺着的,是同一个人。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炼狱杏寿郎眼中的火焰,凝固了。
蝴蝶忍脸上的微笑,僵住了。
过来的所有柱,都愣在原地。
他们想过陈羽或许有神奇的手段,但他们从未想过,会是如此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