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豆子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柔,似乎犹豫了一下。
她转过头,小小的脑袋在看向不远处被几个鬼杀队员按在地上的哥哥。
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炭治郎也立刻明白了过来,他用尽力气,对祢豆子柔声说道。
“祢豆子,没事的……听话,先进去吧。”
炭治郎的声音因为被压制而有些沙哑,但那份独属于兄长的温柔,却丝毫未减。
得到了哥哥的肯定,祢豆子眼中的警惕终于缓缓褪去。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小的身体在一阵微光中迅速缩小,重新钻回了那个对她而言,既是束缚也是庇护所的木箱之中。
“啪嗒。”
箱门轻轻合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蝴蝶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身后那些待命的隐部队成员,轻轻挥了挥手。
那只白皙的手,在月光下仿佛透明的蝴蝶翅膀。
“动手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
早已准备就绪的隐部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专业,几人一组,瞬间就将目标控制住。
他们先是用粗壮的麻绳,将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三人结结实实地捆绑了起来。
绳索缠绕过他们的身体,收紧,打上死结,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身为鬼杀队队员,却知法犯法,包庇恶鬼,这是足以被处以极刑的重罪。
即便有主公的命令,要将他们带回总部,但必要的措施也绝不能少。
在最终的审判降临之前,他们是需要被看管的罪人。
“呜哇哇!轻点啊!这样绑真的很痛的!”
善逸的眼泪又一次决堤,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混蛋!快放开俺!有种和俺单挑啊?!”
伊之助的怒吼从野猪头套下传来,显得闷闷的,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疯狂地扭动着身体。
炭治郎则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叫喊。
他知道,这是他们保护了祢豆子,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只是用那双担忧的目光,越过隐部队员的肩膀,看向一旁的陈羽。
一名身材高大的隐部队员拿着一个漆黑的,只在口鼻处留了呼吸孔的布制头套,走到了陈羽面前。
他的态度与对待炭治郎三人时截然不同,动作间充满了敬畏。
他恭敬地躬了躬身,将头套捧在身前。
“得罪了。”
陈羽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的头套,又看了看旁边被五花大绑,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主角团三人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的待遇,好像比他们好一点?”
那名隐部队员身体一僵,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主公的命令是“请”贵客回去,他们自然不敢用对待犯人的方式对待他。
可这位贵客的言语,却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招架的压力。
陈羽笑了笑,没有再为难他,主动伸出手。
“我自己来吧。”
他接过头套,动作干脆利落地将其戴在了头上。
眼前瞬间陷入一片纯粹的漆黑,所有的景象都被隔绝,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周围传来的各种声音。
这种突如其来的视觉剥夺,对普通人来说,会产生巨大的不安全感和恐慌。
但陈羽却仿佛毫无影响,依旧站得笔直,渊渟岳峙,气定神闲。
看到他如此配合,一直冷眼旁观的蝴蝶忍,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太过平静了。
这种平静,不是伪装出来的镇定,而是一种源于绝对自信的从容。
随后,隐部队员们也用同样的头套,罩住了炭治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的头。
“哇啊啊啊!我们回去会被判死刑吗?呜呜呜,我还没结婚,我不想死啊~”
善逸的尖叫更加凄厉。
伊之助则因为视野被夺,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判断,挣扎得更加剧烈了,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
最后被人用手刀打晕才算消停。
炭治郎沉默着,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他只能通过周围的声音,来努力判断正在发生什么。
他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听到了隐部队员们低声的交流,听到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被人合力抬了起来,平稳地放在了一副担架上。
紧接着是善逸和伊之助,他们的惨叫和挣扎声也在不远处响起,然后同样被抬上了担架。
最后,他听到了陈羽那边也有了动静。
“请。”
隐部队员的声音充满了敬意,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担架被平稳地抬起,开始了上路。
炭治郎能感觉到担架轻微的摇晃,能听到抬着他的队员们,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隐虽然不善战斗,但移动速度很快。
耳边传来风的呼啸声。
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往何方,也不知道等待着他和祢豆子的,将会是什么。
但是,他知道,自己和祢豆子的生死就看接下来的审判了。
炭治郎握紧了被绑在身侧的拳头,心中充满了忐忑与决然。
……
时间在黑暗与摇晃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有微风拂过,带来了庭院中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他被人从担架上放下,头上的黑布头套也被人轻轻取走。
刺眼的光明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是日式宅邸那雅致的木质走廊和纸拉门。
他正坐在一间宽敞的和室里,面前的庭院里,碎石铺地,绿树成荫,充满了禅意。
而就在他的面前,隔着一张矮几,端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和服,布料考究,剪裁合体。
坐姿端正得如同一棵松柏,双肩放松,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神情温和得仿佛能融化冬日的冰雪。
只是,他的脸……
从额头到眼部,是大面积的,仿佛被某种诅咒侵蚀般的紫色疤痕。
那里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扭曲,狰狞地蔓延而下,几乎占据了半张面孔。
那双眼睛虽然睁开着,但浑浊泛白的瞳孔,显然已经失去了视物的功能。
可即便面容如此可怖,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温润如玉,宛如春日最和煦的阳光。
那种温暖的感觉并非错觉,而是真实地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自觉地就想放下戒备,心生亲近。
“你好,初次见面。”
那个男人开口了,声音柔和得不可思议,像是山间的清泉,叮咚流淌,又似林中的微风,拂过心弦。
“我是产屋敷耀哉,感谢你在蜘蛛山上,救助了我的孩子们。”
他微微侧着头,仿佛在用耳朵“看”向陈羽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微笑牵动了脸上的疤痕,却丝毫没有减损其中的真诚与暖意。
陈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
一种能深度安抚人心的力量。
仅仅是听到他的声音,就让人的精神感到一阵放松。
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松弛下来,仿佛大脑都变得轻飘飘的,暖洋洋的。
眼前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就是产屋敷耀哉。
产屋敷家第97代当主,亦是整个鬼杀队所有队员、所有柱所侍奉的“主公大人”。
一个脸部以上严重毁容,双目失明,身体孱弱,却能统领着庞大杀鬼组织的男人。
他的力量,显然不在于刀剑。
“请不要拘谨。”产屋敷耀哉的微笑加深了一些,他似乎“看”出了陈羽的审视。
“用那样的方式将您‘请’来,实在是失礼至极。”
他没有等陈羽回应,便主动将话题引向了之前的冒犯。
“抱歉,是我决策上的失误,让孩子们陷入了那样的危险。”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推诿,坦然得令人心惊。
“如果不是您的出现,想必这次,我会失去很多重要的孩子。他们中的一些,会死伤惨重吧?”
产屋敷耀哉直言不讳地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言辞恳切,充满了自责。
这种坦诚,反而让任何想要问责的人都无话可说。
陈羽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见过太多身居高位者,他们擅长伪装,擅长推卸责任,擅长用华丽的辞藻掩盖自己的过失。
但眼前这个男人不同。
他的歉意与自责,是从那温润的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真实不虚。
“这里的庭院,是我妻子天音亲手打理的。”
产屋敷耀哉话锋一转,不再纠结于那个沉重的话题,而是谈起了风花雪月。
他用那双失明的眼睛“望”向庭院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她说,紫藤花能让鬼远离,而这些松柏,则能让人的心变得沉静。”
“您觉得,这里的景色如何?”
这种高情商的话术,自然而然地将气氛从凝重引向了轻松。
“还算不错。”陈羽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一看就知道,很是用心打理了。”
“是吗?你能喜欢,那真是太好了。”
产屋敷耀哉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
“希望您能在这里小住些时日,暂且忘却山中的烦扰。就当是,我个人对您施以援手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感谢。”
产屋敷耀哉没有急着询问陈羽的来历,也没有探讨任何关于鬼或战斗的事情,就像一个好客的主人,在与客人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