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凌心头一跳。
“早就想不干了，你的横空出世正是时候。其实，我是真心实意感激你的。”
这一瞬，许凌后颈的汗毛齐刷刷竖了起来。
“等、等等！你想做什么？”
他忽然觉得不妙，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大佬，千万别冲动？”
不知为何，眼前的秩序之主看着自己的眼神，竟让他生出一种久违的心惊肉跳感。
他可是掌控者啊，自踏入这个境界开始，就几乎不会再对任何存在产生这种无法判断的失措感。
可现在——他有种被困在笼中、被猛兽俯视的错觉。
少女抬眸，微微一笑，那笑容淡得几乎透明。
“没想干什么啊。”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忽然觉得……累了，想休息而已。”
许凌脸色瞬间一变，连忙露出一个假笑，语速飞快。
“我们有话好好说！这样吧，本公子勉为其难地先帮你料理一段时间的事务，你就好好放个假、偷偷懒，回头再干劲满满地上班……”
——他是真的怕了。
如果秩序之主真做出什么极端行为，把烂摊子直接甩他手里，他连推都没得推。
然而，少女却摇了摇头。
“晚了。”
这一刻，她笑容忽然变得诡异，嘴角的弧度很浅，却让许凌感到骨髓发寒。
“许公子，以后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话音未落，她抬起那只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断的手臂，玉指微微一屈——朝许凌，轻飘飘地点了一下。
许凌的心，在那一瞬间，骤然像被重锤击中。
危险！
剑主领域几乎在同一时刻自发运转，体内剑意如洪流般喷薄而出，一道剑光化作冷冽的匹练，瞬间斩向对方。
这不是出于杀意，而是一种本能的防御反应。
无论他们先前谈得再轻松随意，他一直在暗暗蓄势，只等一旦察觉到威胁，便立刻全力回击。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道剑光，没有遭遇任何阻碍。
没有碰撞，没有反震，没有任何防御法则的波动。
剑光就那样，直接穿透了少女的身躯，像切过一层薄雾，轻易得几乎让他怀疑是不是错觉。
而在她身后，真正的混沌本体——暴露了。
那是一片无法用“庞大”形容的存在。
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更像是所有宇宙初始的叠加态——亿万条法则在其中流转、碰撞、崩溃、重组，仿佛每一瞬都有无数世界在诞生与毁灭。
那混沌中夹杂着星辰的碎片、时间的尘埃、湮灭的光辉，甚至还有一缕缕被剥离的因果线在无声飘荡，像是被飓风卷起的丝线，混乱而又精准地编织着什么。
可在许凌的剑光斩入的瞬间，这一切仿佛被无声的锋芒瞬间劈开。
法则断裂，因果崩散，混沌被撕裂成无数道翻滚的时空裂痕。
无尽的光与影从裂缝中倾泻而出，宛如一场无色的风暴，席卷了整个视野。
“叮——”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这死寂的混沌中响起。
“检测到无以计数的宇宙至高本源，是否吸收转化？”
许凌条件反射地就点下了确认。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
等一下……
他刚刚，是不是……一剑干掉了万界之主？
那位唯一让他心底忌惮、一直提防的存在，就这样……在他的本能反应中，被一剑斩灭了？
“……”
他愣在原地，握着剑的手微微僵硬，整个人陷入一种说不清的空白——
像是刚从一场宇宙级别的梦境中醒来，却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
许凌毕竟是超越现有一切法则的存在。
那一瞬间的冲击、混沌崩塌、万界震荡，对旁人而言或许足以摧毁一切感知，可对他来说，不过是精神海面上骤然掀起的一阵巨浪。
浪来汹涌，浪去无痕。
短暂的心神震颤过后，他的眼底再次清明如镜。
——而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保留。
他的神念，如同超越了时空的光流，猛然从识海中倾泻而出。
那并非普通意义上的精神扩散，而是一种跳过所有媒介、跳过所有路径、直接抵达目的地的无理入侵。
无声、无形，却在刹那间——
侵入了那片只有秩序之主才能踏足的禁忌之所。
虚无之地。
这是一片连“光”与“影”都不存在的区域，无法用方向、距离、色彩去定义——因为这里没有“定义”这种概念。
一切感知在这里都会化为虚假的幻象，唯一真实的，只有那深处如同脉动的巨大混沌核心。
许凌本不相信，这位掌控无尽秩序的至高存在，会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死去。
哪怕祂的混沌本源已经被系统吸收，那串属性点的位数多到他随便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他仍旧觉得——不对劲。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许凌目光沉沉。
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他，这一次竟是被人彻彻底底地算了一步死棋。
如果秩序之主先前的那些话是真的……那么今天这一切，就是祂在用自己的方式逼迫他接手整个摊子。
不给他退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许凌低笑一声，笑意中带着一丝火气。
“好啊，够狠。不过还算厚道。”
毕竟，那可是几十位数的属性点。
多到他都懒得去数，随便丢给某些低阶神怪或有血脉强悍的妖魔，估计就能硬生生拔到高阶巅峰，甚至批量造出一支灭世军团，帮他处理一切麻烦事。
只是——他的神念才刚踏入这片虚无之地，就感受到了一种不可逆的崩毁感。
秩序之主的本体被击碎的那一刻，虚无之地仿佛失去了“存在许可”，如同一幅从边缘开始燃烧的画卷，正缓缓化为灰烬。
远方，那原本恒久不灭的混沌山脉正在坍塌，整片空间如水面般起伏、撕裂，成片的“无色浪潮”涌入四面八方，所经之处，一切事物都被抹去——不是毁灭，而是彻底取消存在。
而在这崩塌的深处，伫立着一尊庞大的生灵——神怪首领。
祂的形态像是由群星与雾霭拼合的巨兽，头颅如同一颗死寂恒星，额心镶嵌着一颗微缩宇宙般的神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