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知恍然惊觉的瞬间,心中地动山摇。
看出了林乐知眼底的动摇,清川安慰道:“乐知兄,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和担心,阿煦此前服过一颗药丸,毒势现已用内力压制下去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清川顿了顿,眼中带有喜色道:“此次我们来到平海镇,并非全无收获。”
听及,林乐知怔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起了一抹亮色,还有一丝迫切道:“可是找到骨荷花的下落了?”
清川点了点头。
“这还要多亏乐知兄。”
“我……?”
林乐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眼中夹有一抹茫然,但整个人却明显放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
清川轻声“嗯”了一声,如实道:“乐知兄让我们从湖岛两侧的林子登岛,虽然夜里雾气很重,但我还是在林中发现了骨荷花的踪迹。不过,昨晚情况紧急,且阿煦的事情不宜为外人知晓,我便未作停留,亦未声张。”
“不过……”清川眸中隐有担忧,语气透着不确切道:“昨晚雾气太重,兴许是我看错了也有可能,所以我打算今晚再去一趟,以作确认。”
“我陪你一起去。”
林乐知当即说道。
清川当即态度坚决的回绝道:“不行,你肩上的伤虽不致命,但也还需静养一段时日才行,万不可…”
“只是肩膀受伤而已,我会小心的。”林乐知眼中流露出自责,但同样含有坚决道:“他毒发是为了救我,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看林乐知态度如此坚决,清川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妥协道:“好吧,但乐知兄你的伤势不宜久拖,我此番前来便是来为你疗伤的,若医治过后身体不适,切莫强撑。此外……”
清川犹豫了片刻道:“我看得出,阿煦是真心把乐知兄你当作朋友,才会无所保留,我也相信乐知兄你不会做出伤害阿煦的事情,但…其他的人我信不过。”清川眸色带有谨慎,郑重道:“此事,还望乐知兄不要让他人知晓。”
清川口中所说的他人是谁,林乐知心中再分明不过。
林乐知理解道:“我会妥善安排好一切的,绝不让清川兄为难。”
清川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欠妥,未考虑到林乐知的心情,他轻沉了一口气,眼中带有歉意但依旧坚持道:“抱歉,我并非怀疑乐知兄的朋友,但事关阿煦,不容有失,我必须要谨慎行事,还望乐知兄谅解。”
“我明白的,若我是清川兄,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林乐知没做停顿,眸色坚定道:“正如清川兄对肖煦的情义,我亦相信自己朋友的为人。”
林乐知此言并非是维护,只是表达自己心中真实所想,就如同清川和柳云赫对萧以祸的关切,他对关子恒亦是如此。
只对事,不对人。
听及,清川的脸上未流露出任何尴尬的神色,反而更显的坦然,也少了些警惕与隔阂,他明白林乐知的意思,知道林乐知理解自己并无恶意。
若林乐知真的缄口不言,才是真的让他处于一个随意揣测他人的尴尬境地。
清川淡淡一笑,眼中带上一抹理解和欣赏道:“我今日才明白,阿煦为何独对乐知兄推心置腹,青睐有加。”
“无…”
门口的方向传来开门的声音,关子恒随着开门冒出第一个音节,在看到屋内有他人后,当即又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改成语气词道:“唔嚯,累死我了。”
虽然是装的,但关子恒提着大兜的东西也确实有些累,清川见此上前搭了把手,将东西尽数放到了桌子上。
有吃有喝有穿,还有药。
“多谢清川大夫。”
“关兄不必客气。”清川笑着回应道,继而眼尖的看到了一堆东西里面夹着的几包药包,“这是?”
关子恒“噢”了一声,看清川的眼神仿若看到了救星一般。
“清川兄你在这真的太好了,乐知他好像有点发烧了,你帮我给他看看,顺便帮我看看我买的药对不对,可否对症。”
清川听后眉头紧了紧,帮林乐知诊了脉,又探了下林乐知的额头,继而看了关子恒买来的药。
清川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传来了一阵很好闻的药香味。
“乐知兄非寻常热病,乃肩上的伤势所致,需要换个药方,方可对症。”
说着,清川放下药,让关子恒放心道:“我来此,便是为乐知兄疗伤的,关兄大可放心,乐知兄不会有事的。”
听清川这么说,关子恒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有劳清川大夫写个药方,我这便出去买。”
说着,关子恒便站起身来,势要出门。
“药不着急抓,之后再去便是,现在要紧的是先为乐知兄处理肩上的伤,不从根源解决,即便吃药也难见成效。而且,一会为乐知兄治伤,还需要关兄相助。”
“好,需要我怎么做?”
两个人左一言,右一言,说着要怎么帮林乐知治伤,林乐知插不上一句话。
林乐知知道他们二人都是为了自己好,但一想到自己还得受疼,再遭一次罪,虽然很是感激但免不了心里有些发怵,难以露出坦然的笑容。
之后不久,店小二送来了沐浴用的热水及水桶。
林乐知想自己洗。
虽然都是男人,大家没什么不一样的,但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和让人盯着洗澡,林乐知觉得是两回事。
更何况,只有自己裸着。
但无奈遭到了关子恒的严词拒绝。
林乐知说不过,且作为医者的清川也说要避开伤口,在两个人相夹的情况下,林乐知也只能听之任之。
好在。
清川在屏风外面不进来,林乐知才算少了点尴尬。
在关子恒的帮助下,林乐知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在脱去衣服后,林乐知明显能感觉出来关子恒的动作有些凝滞,也不说话了。
原以为林乐知只有肩膀处受了伤,但脱去了衣服才发现,林乐知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不少淤伤,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在落到林乐知左前臂内侧的烟云纹疤痕时,关子恒的眸子停滞了片刻,随即快速将视线挪了开来。
仿若那疤痕是什么他不能看的东西。
林乐知不想让关子恒帮忙的原因,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帮忙洗澡是真的尴尬,另一方面,便是担心关子恒看到自己身上的伤自责。
感受到关子恒的异样,林乐知微微侧身,刚好看到关子恒在看到自己手臂上疤痕的瞬间,侧开的目光。
关子恒特意避开,让林乐知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垂下的眼眸中流露出亏欠之色,眼眸微微颤动。
清川说让关子恒留下来帮忙,其实也就是让关子恒做跟萧以祸一样的事情,以防自己乱动。
不过这次伤口提前敷上了麻沸散,加上清川缝伤口的的手法娴熟,并没有那么想象中的那般疼痛、难熬。
“好了,还好伤口不深,筋骨损伤轻微,只要修养得宜,行动不会受影响,不过…这疤痕恐难消去了。”
包扎完,清川盯着林乐知被缝合完微微扭曲的伤疤,如是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惋惜。
“多谢清川兄,男人嘛,留点伤疤不碍事的。”
对于林乐知的话,清川没有接话,他站起身走到桌前,写下了还需要加的几味药材,递向关子恒嘱咐道:“按照这个药方抓药便是,若乐知兄有任何不适,可随时来找我。”
“多谢清川大夫。”
“关兄客气了。”清川看向林乐知道:“乐知兄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清川兄你也辛苦了一夜,好好休息。”
清川出去之后,关子恒便立即出去买药了,回来时已经端来了热乎乎的汤药,看着林乐知好好的喝下去。
“无忧,你应该好几晚都没休息好,身上还有伤,休息会吧。”
关子恒对林乐知一如往常,仿佛对刚才看到林乐知手上的伤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对林乐知受伤一事有所担忧。
可……
林乐知却无法维持往日以来的从容。
察觉到林乐知神情有异,关子恒关切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乐知摇了摇头,眼中带有犹豫。
“那你是想吃点或是喝点什么?”
林乐知又摇了摇头。
关子恒一连问了些,林乐知都摇了头。
看着关子恒的目光愈发担忧,且还有些难以分说的情绪在眼中流转。
林乐知挽起了自己的衣袖,将手臂内侧的烟云纹疤痕,毫无保留、明晃晃的展现在关子恒的面前。
他心底拿不准,举止显得有些僵硬和无措,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愧疚和慌乱,没什么底气又试探的口吻道:“子恒,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