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密的云层向后飞逝。
秦尚远和圣女正按照贝丹的计划，朝着天国赶路。
可下个瞬间，一道雷光闪过，径直将他们截住了。
魁梧的神躯在缠绕的雷光中聚合显形。
“索尔？”秦尚远对索尔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你们跟安帕谈好了？”
“你怀里……为什么会有一条蛇？”圣女瞳孔一动，目光落在了索尔怀中。
索尔面色凝重，低头注视盘在自己怀中的白蟒，沉声开口：“这是耶梦加得的第三形态，她被安帕暗算了，只好舍弃人躯退化成这样。”
“被安帕暗算？”秦尚远心中升起一股疑惑，“污染么？”
“安帕自身的污染。”索尔颔首。
“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摆脱？”秦尚远望向那头虚弱的白蟒，不得不起疑心。
当初安帕在他脑子里种下匍匐死梦，逼得他不得不陷入沉睡，在一千年之后才得以解脱。
连堕神躯都无法抵抗，甚至还会波及艾无常的侵蚀，耶梦加得凭什么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摆脱？
是因为安帕独属的污染，远不及匍匐死梦危险么？
不……从安帕操纵的这一切来看，牠的位格绝对不会低。
能游走在犹格·索托斯、奈亚拉托提普、阿撒托斯之间的域外魔，一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秦尚远私底下猜想过安帕的本尊到底是谁，虽然没有得到定论，但无论答案是什么，牠所携带的污染也绝非这样轻易就可以洗去的。
否则当初白银之庭也就不会沦陷了。
“黄金神性。”索尔回答，“她血脉里的黄金神性在最后的关头，帮她驱逐了安帕的污染。”
“黄金神性？”秦尚远和圣女面面相觑。
索尔沉吟片刻：“不怪你们不知道，的确是很古老了……黄金神性来源于黄金国，是一种法则之外的遗漏。”
“法则之外的遗漏？”
“那次贯穿万古的拒绝，在黄金国的门扉上凿出了一道裂缝，由此引发了第一次冲击。
“原本封闭的黄金国向白银与灰海遗漏了自身蕴藏的神性。”
说到这里，索尔顿了顿。
“你们听说过古龙么？”
陆星野……
秦尚远思索着点头。
“古龙是中庭诞生最早的生命之一，远比那些巨兽要早的多。
“古龙的起源和黄金神性遗漏密不可分，同时，龙族也是灰海和白银之庭中，唯一携带着黄金国标记的族裔。”
说到这里，索尔低头看着怀中虚弱沉睡的耶梦加得，继续道。
“古龙族的基因有极强的包容性，他们过去在中庭甚至是白银之庭中开枝散叶。
“因此各种形态的古龙亚种，都有概率获得那一份黄金神性，即便这些黄金神性经过血统的稀释变得极其稀薄隐秘，但也可能在某些极危险的情况下得以显现。”
“就像……这一次？”圣女疑惑地打量蟒蛇状态的耶梦加得。
和真正的蛇类不同的是，耶梦加得无论是那具足以盘绕整座行星的本相、高大的人形身躯，又或者是此刻的蟒蛇态，额上都有一对华丽的角。
起初她一直以为这是恶魔的象征……但现在就不同了。
“你的意思……耶梦加得是古龙亚种？”秦尚远愣住了。
那这么算来，这头巨蛇还是陆星野的远房表姐？
耶梦加得又是摩洛克和女巨人安格尔伯达的子嗣……
难道耶梦加得的古龙血统，是从摩洛克的血脉中遗传而来的？
摩洛克也有古龙基因？！
秦尚远脑海中骤然浮现出那张结合着蛇与狼特征的青灰色怪脸。
我去……那这关系够远啊。
那些古龙闲着没事干到底跟谁才能整出摩洛克这样的后裔的？
“这事情，父亲跟我说过。”索尔沉声说，“父亲在预言诸神黄昏后便失踪了。
“那是一次庆典，阿斯加德欢庆洛基那颗灾星终于离开了我们所在的九界，他抛下的孩子也被阿斯加德妥善安置。
“天性嗜血的芬里厄被囚禁，尚在年幼的海拉被我的妻子西芙和芙蕾雅收养。”
索尔眼神迷离了片刻，像是陷入回忆。
“至于耶梦加得……奥丁希望她能被女武神们承认，成长为一名战士，抵御诸神黄昏。”
“奥丁在那之前就已经看到诸神黄昏的结局了？”秦尚远问。
“父亲说混沌王庭中的域外魔终有一天会抵达阿斯加德，他从尼伯龙根中得到的智慧能够让他看清未来。”索尔回答。
“他看到了耶梦加得的黄金神性，因此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后来的一切，都按照命运的剧本上演，父亲终究没能忤逆祂们。”
“即便身为神王……也无法违抗命运么？”
圣女眼神恍惚了片刻，隐约间，她似乎又听到了根源之火的嘲笑声。
“知道奥丁为什么输么？
“呵呵……要是他能彻底接纳卢恩成为真神，阿斯加德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秦以乐……你也看到了吧？阿斯加德的下场。
“说不定，那也会是你所珍视之物的未来。”
闭嘴！
圣女惊出一身冷汗，才恍然发现哥哥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秦尚远以一个关切而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恢复后，旋即望向索尔：
“所以，这种所谓的黄金神性，可以消解污染？”
“可以。黄金神性对域外魔来说，是剧毒。”
索尔斟酌着回答道。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因为古龙族早在那场大灾变之前就已经衰落绝迹，残余的黄金神性，也随着他们的死消弭在灰海之中。”
听到这里，秦尚远愣了愣。
他下意识生出一个猜想。
陆星野所属的古龙族裔的灭绝……会不会和神弃之夜那场大灾变有关？
“时间差不多了。”
索尔没有给秦尚远太多的思考时间，他将耶梦加得交到秦尚远怀中。
这头巨蟒盘缠着，冰冷的鳞片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你们快赶回天国。”
“怎么了？”
逆位骑士极其敏锐的直觉，让秦尚远从索尔的语气神态中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安帕大概要动真格的了。”索尔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意思？”
“他拿到的那枚记忆卵里不仅没有他想要的东西，最深处还藏着黄金神性的陷阱。”
索尔淡淡地回答。
其实他早在解开矩阵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枚记忆卵只是摩洛克给安帕下的套。
摩洛克根本就没打算跟安帕完成交易，如果安帕真的做完了他所要求的一切，得到在他面前阅读记忆卵的机会。
那么牠一定会被最深层藏匿的黄金神性所重伤。
抓住这个机会，身为布局者的摩洛克也就能趁牠虚弱的时候，达成自己的某些目的。
真是机关算尽啊……洛基。
但布局者不在，这份陷阱如果不能彻底杀死安帕，那就只会惹怒牠。
即便贵为阿斯加德王储的索尔再贬低域外魔，他也绝不敢轻视这些牲畜的怒火。
他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虚弱的安帕……
杀了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