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又响起,小栓子推门进来,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身上还沾着雨点。
“柱子哥,下雨啦!”他喘着气喊,脸上却带着几分兴奋,“大滴的!砸得地上全是泡!”
何雨柱抬头,神情果然一沉。雨点落在屋顶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密密麻麻的,打得屋瓦直颤。他走到门口一看,果不其然,雨势很急,天色更暗,连对面的屋门都快看不清了。
“这下倒好。”他苦笑一声,“该湿的湿,该糟的糟。”
“那咱今天还做菜吗?”小栓子抬头问,眼神里闪着不安。
“做,为什么不做?”何雨柱回头瞪了他一眼,“天再坏,火也得烧。天不管我饿不饿。”
“可这柴火湿了,不好点啊。”
“那就换干的!”他语气一沉,手上已经开始动了。他从灶边的角落里翻出几根干柴,这是他平时特意留的备用木头。
他一根根擦干放入灶膛,又低身点火。火苗几次被风吹灭,他也不急,耐心地护着火口,一遍遍尝试。终于,一小缕橘红的火光重新跳了起来。
“看见没,这火得哄。天再坏,它也得活着。”
他说这话时,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韧劲。那火光映在他脸上,把原本阴沉的神色也照得有了几分暖意。
小栓子怔怔看着,忽然觉得他眼前这个人,比屋外的风雨还要硬。
“柱子哥,您这火……真神了。”
“神什么。”他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翘起,“靠的是手,不是天。”
火稳了,锅里的汤又开始滚。那股热气混着淡淡的咸香在屋里弥漫开来,冲散了空气里的潮意。
“来,把葱花切了,记得细一点。”
“好嘞!”
小栓子赶忙照做,拿刀小心翼翼地切。何雨柱看着他笨拙的动作,心里也有点动。窗外的风雨打得屋子“嗡嗡”作响,可屋里却因为这点热气,显得格外安稳。
他忽然觉得,这天气虽糟,也不是坏事。它让人更懂得什么叫“守”。守一口火,守一锅汤,守住这点热。
“柱子哥,您今天不打算出门吧?”
“出什么门?”他摇摇头,“这雨要下到晚上。咱就在这练手艺,趁这天冷,烧两样能暖身的。”
“那……您要做啥?”
“咸菜烧豆腐,再来个白菜炖粉条。”他想了想,又道,“不多,够两个人吃。”
小栓子听得两眼放光,笑得直点头。
何雨柱看着那孩子的神情,心底竟生出一丝轻微的暖意。雨越下越大,风在屋外呼啸,可他心头那股郁闷,随着火光的跳动慢慢消散。
“这天不好,也没什么。”他心里默默想着,眼神渐渐柔和,“天坏,人也能把日子过好。”
他低头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那股熟悉的热气顺着喉咙流进身体,暖到了心底。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刚从后厨忙完,手上还残留着热气腾腾的油香,却没来得及洗去,心里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揪住了——那声音带着慌乱,几乎要把木门砸裂。
“柱子哥……柱子哥……”声音轻颤又急促。
何雨柱皱着眉,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几步过去拉开门,一眼便看见秦淮如站在门外,衣衫被扯得有些凌乱,发髻散乱,眼角泛红,整个人像被风雨卷过一样。
她一看到他,仿佛再也支撑不住,险些跌进他怀里。
“咋回事?”何雨柱把灯举高,眼神沉得能滴出水来。
秦淮如抿着唇,哆嗦着摇头,可那双眼却泄露出深深的惊恐。她半天才挤出一句:“有人说……我偷东西……”
话未说完,远处一声尖利的叫骂冲破夜色,像一把钝刀剜着人的耳膜。
“我就说这狐狸精不安分!偷吃的、偷布票、偷东西,她能干出来!”
声音劈里啪啦地逼近,像一场不讲道理的风暴。
贾张氏的身影晃晃悠悠地闯进来,嘴里骂骂咧咧,手里还攥着一块破布条,像抓住了什么罪证似的。
“雨柱,你可别护着她!”贾张氏一见到何雨柱,立刻换了副语气,但凶狠仍旧压不住,“我孙子说了,看见这女人鬼鬼祟祟,蹲在墙角那儿,肯定没干好事!今儿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让你们都不得安生!”
她一边喊,一边抬着下巴,脸上的皱纹在灯影里挤成一堆,像一团毕生的怨气。
何雨柱眸色一凝,灯火下他的侧脸线条冷硬,“淮如什么时候偷东西了?谁看见了?什么证据?”
“证据在这儿!”贾张氏晃了晃手里的布条,“这是在她房门口捡到的!这是我家里的!不是她偷的难不成还能自己长腿跑过去?”
秦淮如被逼到墙边,眼神无措极了,像只无处可退的小兽。她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院里又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显然是听见动静的人都围了过来。
灯光被人影推搡得摇晃不止。
有人低声议论:“怎么又闹起来了?”
有人幸灾乐祸:“这女人干不干得出来可不好说……”
还有人干脆站着看热闹,暗里等着事情越闹越大。
这些声音像一根根刺,扎在秦淮如身上,她的肩膀抖得厉害,但她挺着背,咬着牙不肯低头。
何雨柱看得心口发紧。他知道秦淮如的性子,虽然生活不易,但绝不是会偷东西的人,可在这种七嘴八舌里,事实常常被淹没得比泥土还深。
“你们都别瞎说!”他声音陡然拔高,像一记闷雷,把那些窃窃私语都震住了,“你们谁看见淮如偷东西了?有人亲眼看见吗?”
人群沉默了一瞬,有人缩了缩脖子,却没有真正退开。
贾张氏哼了一声:“我孙子看见的,他还能骗我?你要说他乱说,那你瞪着眼告诉我,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门口?你解释得清吗?”
话锋像是专门挑着让人无法反驳。
秦淮如指尖攥得死紧,几乎陷进掌心,声音细得几乎被风掩住:“我没有……东西不是我拿的……”
可惜,虚弱的声音在吵闹里根本没多少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