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之下的刘大兰伸着脑袋挺着胸脯往前冲,要不是苏爱绣搀着、扶着、扯着,她会用头顶自己的儿子,用身体撞自己的儿子,那副要与自己儿子同归于尽的架势苏爱绣有幸见过几次了,如今已经没什么新意了。
“无理取闹。”程铁柱怒吼一嗓子使劲一甩袖子,回自己的房间了。
屋子里面一个小孩见到程铁柱进来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她刚才学她娘的样子,顺着破了洞的窗户纸往外看呢,“爹爹,你打我小姑了?”
程铁柱一身的怒气无法消散,他黑着脸抱起自己的女儿坐在了椅子上坐,“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爹爹,你打姑姑是为我娘出气吧!”
“你小姑又把你娘怎么了?”
信禾翘起身子,拍拍桌子上的绣绷子,“奶奶让我娘给她绣花,小姑也让我娘给她绣花,还骂我娘磨洋工。”
程铁柱一听还有这事,他以为只有他娘压迫自己的媳妇呢,原来奸懒谗猾的荷苞也压迫他媳妇。他把桌子上的布料,绣绷子,绣线一股脑的都拎了起来,直接冲了出去,直奔他娘的正房。
他娘刘大兰黑着脸坐在床上,荷苞趴在她娘的腿上嚎啕大哭,她的媳妇就像个受气包一样端着水伺候这对母女。
程铁柱把那一堆绣花用的东西哐啷一声丢在了地上,剪刀,绣针掉一地,他警告床上的那对母女,“以后不要让爱绣给你们绣花,你们都有手,自己绣。”
苏爱绣放下水杯,慌忙的往起拣地上的东西,程铁柱扯过苏爱绣手里的东西又丢在了地上,命令苏爱绣,“你也给我记着点,再给她们绣这些东西,我掰断你手指。”
苏爱绣更显惊慌,他这相公倒不至于掰断她的手指,但是发起火来她也怕。不过她更怕她婆婆,地上的那摊东西可不光是荷苞的,还有她婆婆的呢,荷苞使唤她绣花她不情愿,她婆婆让她给绣花是情理之中,她不绣就是她不孝公婆,这些还都是小,她婆婆一定会在她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刁难她。
刘大兰用阴毒的眼神怒视自己的儿子,这人撼动了她在家里的地位了,已经不听她的话了,她怀疑这一切都是程风那两口子挑拨的,他们先挑拨荷叶与她离心,又挑拨程老大动手打她,如今他们又挑拨她儿子对她不孝,她在心底暗暗地发誓,她早晚要让程风那两口子好看。
“你们这些不孝子,都给我滚。”不能走不能行的刘大兰就好比拔了毛的公鸡,家里的几口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听她的指挥了。
程铁柱的反叛最为明显,他不仅不对他卧床的母亲嘘寒问暖,他还一甩袖子走出了刘大兰的房间。
苏爱绣看看床上的那对母女,又看看地上的那堆还未成型的绣品,只好扭身去追自己的丈夫去了,这个家里,程铁柱才是她的靠山。
看着程铁柱往大门外走,小跑着追上去,“铁柱,你这是去哪里啊?”
“去商铺,一堆的事情等着我呢,她们还给我添堵,真是家门不幸。”程铁柱粗声大气的,一看气就未消。
苏爱绣拉住程铁柱:“铁柱,你今日发那么大的火,到底荷苞把荷叶怎么了?这人不会又犯病了吧。”
程铁柱一脑门子的官司,他一根肠子八下扯,“我也担心这事儿呢,绣,你别在家伺候她们母女了,你带上信禾去滂亲王府代我看看荷叶。”
苏爱绣略显为难,“铁柱,我去了……荷叶会不会不见我啊。”
“不会,她厌烦的是我娘,又不是你,你快去看看,要是荷叶不好,你去朱锦大街找我,小叔他们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得走了。”
既然程铁柱留下话了,苏爱绣只好换身衣服,抱着女儿信禾去了滂亲王府。
高大门楣的滂亲王府戒备森严,但是进进出出的人仍旧层出不穷,苏爱绣知道,这些女人都是为边关将士做御寒的棉衣的。奉乞的大军一路向北,所到之处必定硝烟四起,烽火连天。战士终年不归家,战功卓着者封侯拜相,崭露头角,不幸者命丧战场,惨淡收场。无情的战火所到之处必定百姓哀嚎遍野,游民逃窜,乞丐丛生。像他们这些能全须全尾的逃到奉乞的游民不多,她的相公女儿都在身边,苏爱绣已经知足了。
她来到荷叶的院子门口,四周并没有高大的护卫把守,证明荷叶没发疯。
她在门外唤了一声荷叶的名字,出来的是玉华。
“爱绣,你咋来了?”
“玉华婶子,铁柱放心不下荷叶,让我来看看。”
玉华接过苏爱绣怀里的信禾,带着她们往院子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同苏爱绣话家常,“荷苞那孩子咋被你婆婆教成那样了,小时候我看她挺好的啊,那时候她整日跟在荷叶的屁股后面,荷叶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那时候荷叶也不是个善茬,但是可不像他娘和荷苞如今这样,荷叶没坏心眼子,也受他娘指使,但是被她娘影响的不深,这荷苞就不一样了,她心狠,和你婆婆有七分像。”
苏爱绣想说荷苞和她婆婆是十分像,“玉华婶子,我认识我婆婆和荷苞的时候,这二人就这样,我公公老实,总被骂,我不争气,我也被骂。”
玉华同情地看了苏爱绣一眼,“你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苏爱绣点点头:“我整日紧闭门窗,就怕惹上是非,但是今日还是惹上了。早上给我婆婆送药的时候就听见她们母女密谋上街找荷叶要银子的事情了,她们说话没太避讳我,我就装作没听见,毕竟铁柱不在家,我也不敢上街去给铁柱报信,我怕给自己找麻烦是一方面,其实我告诉铁柱也阻止不了这事情的发生,她们二人整日在家闲着,就惦记着荷叶手里的那点银子,今日不去找荷叶,明日还是要找,被她们盯上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