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三十多亩,那至少也有九万斤啊!”
翼王妃轻声说道:“庄头刚来报账,臣妾那陪嫁庄子光芋头的收成就有十四万斤呢。”
翼王妃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臣妾知道,王爷最近一直为封地凉州蓉城受灾地百姓的救灾粮而发愁。”
翼王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朝廷拨发运去的救灾粮,已经快要见底了。
凉州蓉城那边旱灾灾情依旧严重,河里依然不见水。
如今受灾百姓的饮水,只能依靠贞瑾伯爵派去的虚冲道长用降水符箓在别处收集水,然后每三日降雨一次。还有,就是打深井取水。”
“降雨符箓降下的雨水只能勉强保证,地里新种的庄稼不旱死。而打井又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地里的庄稼需要时间需要人去照料才能长成有收获,而打井的人也需要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所以,这救济粮绝对不能断。
可是,朝廷恐怕已经拿不出更多的救灾粮了。
上一次那批救灾粮,还是户部从郡主贞瑾伯爵那赊来的呢。
那粮款也只付了一半。
贞瑾伯爵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父母双亡,又没有兄长、弟弟可以依靠,要养活伯爵府上下千口人以及伯爵府名下田庄那些萧家军伤残兵士,本王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赊粮了。”
翼王妃坚定地说:“王爷,臣妾愿为王爷分忧。
臣妾愿意将那十四万斤芋头交给王爷运去凉州蓉城救灾。”
翼王妃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王爷,臣妾去醉红尘购买芋头种苗时,看到上京城中有不少人也购买了芋头种苗。
或许,咱们还可以从他们那里购买一些芋头。
臣妾这里还有三千两银子,王爷可以拿去购买粮食。”
翼王皱着眉头说:“若是拿银子去别处购买粮食,那还不如直接跟贞瑾伯爵购买呢。贞瑾伯爵给的价格是最实惠的。
只是……”
翼王妃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妾身已然知晓王爷心中所想,想来定是因为上次朝廷拖欠的粮食款项尚未结清,故而王爷不便再度登门采购吧?
无妨,此事就交由妾身来处理好了。妾身身为内院女眷,对于朝堂之事一窍不通,自然也无从得知户部与郡主贞瑾伯爵之间的赊粮往来。
正因如此,妾身反倒没有什么难以启齿之处,可以坦然地前去购置粮草。”
翼王满含感激之情地凝视着翼王妃,诚挚地道谢:“多谢爱妃相助!此次又要烦请爱妃辛劳一趟了。”
翼王妃温柔地回应道:“王爷言重了,妾身与王爷本就是夫妻一体,理应相互扶持,何必这般见外?”
翼王妃说完这话,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然后轻轻地端起桌上的芋泥奶茶,小心地递给翼王道:“王爷,您快尝尝这芋泥奶茶吧,味道可真是好极了!”
翼王微微一笑,轻声回应了一句翼王妃,随即便伸出手去,缓缓接过翼王妃手中的芋泥奶茶。
翼王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用琉璃杯盛装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饮品,接着便用嘴唇轻触芦苇杆,轻轻吸了一小口。
片刻之后,翼王放下杯子,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嗯,这芋泥奶茶的口感的确相当不错啊。
没想到这芋头竟有如此高的产量,真可谓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农作物呢。
待旱情过去,本王打算让凉州蓉城那边王府名下的田庄也多多种植一些芋头。
只是不知道凉州蓉城那边的土地是否适合种植这种芋头……”
翼王妃听闻此言,美眸一亮,连忙接口说道:“妾身倒是认为王爷此计甚妙呀!妾身对凉州蓉城那边的地势地貌了解甚少,但妾身陪嫁过来的田庄里,其耕地并不算十分肥沃。
然而即便如此,妾身还是成功地种下了这些芋头,并取得了颇为可观的收成。
因此,妾身暗自揣测,如果连妾身陪嫁庄子都能够栽种此物,那么想必凉州蓉城那块地方应当也是适宜它生长的才对。”
翼王听到翼王妃如此应和着自己的话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找到知音般的欣喜之情。
翼王连忙趁热打铁地对翼王妃说道:“那么到时候,爱妃能否派遣几位你陪嫁田庄里熟悉种植芋头技艺的雇农前往凉州蓉城,教导当地田庄的农户如何栽种芋头呢?”
翼王妃欣然应允,表示完全没有问题,并顺手将一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芋头糕递到翼王面前,温柔地说:“王爷,请您先品尝一下这芋头糕吧。还有这个芋球,也非常美味哦!”
接着,翼王妃又兴致勃勃地补充道:“哎呀,差点忘了告诉王爷,臣妾还特意吩咐下人们试着用芋头来制作芋面鱼儿呢!只是目前尚不清楚是否能够成功制成。”
翼王闻言,好奇地问道:“芋面鱼儿?听起来很有趣啊。不知这所谓的芋面鱼儿究竟是怎样一番模样?”
翼王妃道:“臣妾想着这芋头也是粉面的,便让下人,把芋头切小块蒸熟了,和面粉做成面团,做成面鱼儿,因为加了芋头,那面鱼儿,就该叫芋面鱼儿。”
翼王妃看着翼王心满意足地喝完芋泥奶茶、吃完芋头糕之后,便开始不紧不慢地和他聊起天来。
翼王妃先是询问了一些关于翼王最近在凉州蓉城生活中的琐事,然后逐渐将话题引导至今天翼王与皇帝会面这件事情上。
此刻的翼王心情格外舒畅愉悦,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因此,当翼王妃巧妙地提起这个话题时,翼王没有丝毫犹豫或保留,顺理成章地向妻子翼王妃讲述了与皇帝见面时所经历的一切。
翼王妃一边倾听着翼王的叙述,一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翼王似乎有意让宋蓉氏进入翼王府成为一名庶妃。
然而,与此同时,翼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忧虑之情。因为翼王深知,这样的决定可能会引起皇帝的猜疑和忌惮。
要知道,宋蓉氏带来的嫁妆可谓极其丰厚,甚至超过了整个国家的财政收入!更为关键的是,这些嫁妆中的众多商铺广泛分布于翼王的封地上,如果翼王迎娶了宋蓉氏,那么无疑将会拥有巨额财富。而金钱往往能够成就许多事情,比如招募兵马、扩张势力等等。
此外,那些遍布翼王封地的商铺更是意义非凡,它们仿佛一张严密的大网,牢牢地掌控着这片土地的经济命脉。
一旦翼王成功迎娶宋蓉氏,恐怕朝廷即使派遣官员前往翼王的封地,也很难动摇他对这块领地的绝对控制权。
翼王妃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其实非常想要附和翼王迎娶宋蓉氏的想法,但她一想到翼王心思缜密、多思多虑的个性,又实在不敢轻易地将这种念头表露出来。
翼王妃暗自思忖着:宋蓉氏毕竟已经嫁作人妇,如果这样的女子进入王府成为妾室,恐怕会引起众人的非议和指责。而且按照常理来说,像宋蓉氏这般不清白的女人甚至连进入王府做小妾的资格都不具备呢!
若是自己贸然开口表示赞同王爷的提议,那么将来一旦出现任何差错或者变故,所有的责任肯定都会归咎于自己头上。到那时,恐怕自己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因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翼王妃决定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妥当。于是,她故作镇定地对翼王说道:“王爷,既然父皇把这件事情交给您来定夺,那就由您亲自去挑选合适的人选吧。这对于您来说应该并不是一件难事才对啊!”
翼王听了翼王妃的话,不禁皱起眉头回应道:“爱妃,本王以往可从未替别人保牵拉媒呀!
本王哪里懂得该如何选择合适的人呢?倘若所选中之人不符合父皇的心意,岂不是要招来一顿责骂吗?”
翼王妃道:“这人确实不好找。
按照常理来说,想要嫁给官家或大户人家当继室妻子,以宋蓉氏曾嫁过人这一点,她显然就不够资格。
但是,父皇封她为卫国夫人,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
既然被封为夫人有了品阶,那么她自然不可能再屈尊下嫁到普通人家去,更别提成为别人的小妾了。”
翼王道:“爱妃所说与本王所想不谋而合。
正因如此,此事才让人为难至极。
官家、大户高不可攀,小门小户又配不上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翼王妃稍作思考,嘴角轻扬,笑道:“王爷,如此合适的人选并非没有。妾身这里便有一位不二人选。”
翼王闻言,赶忙追问:“爱妃,快快道来,那合适的人选究竟是谁?”
翼王妃轻声说道:“王爷,此人便是雨侧妃的弟弟,承恩伯。”
翼王听了翼王妃的话,沉默良久。
翼王心里清楚,翼王妃所言不假,承恩伯的确是个上佳人选。
承恩伯有封号在身,卫国夫人嫁给他,可谓是门当户对,那皇帝指定这样一门亲事,旁人自然挑不出半点毛病。
而承恩伯迎娶一个二嫁女,看似让承恩伯受了委屈,实则不然。
承恩伯空有一个头衔,别无他物,若想迎娶高门大户的女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然,承恩伯也可以娶一个普通民女。
可娶一个民女对承恩伯毫无益处。
然而,承恩伯若是娶了卫国夫人,那他便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毕竟,卫国夫人可是堂堂三品诰命。世人皆知妻凭夫贵,却鲜有人知夫亦可凭妻贵,更何况这位三品诰命夫人还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翼王对承恩伯有些不屑一顾,尤其是……翼王忆起前些时日,雨侧妃为承恩伯之事前来相求,自己这才得知那承恩伯在临安县惹上了官司,打伤了一个民女,被判赔偿八百两银子。
八百两银子虽不算多,可那小子一贫如洗,等承恩伯的小厮赶到上京找雨侧妃借银子去衙门赎人时,先是遭遇东莞使臣团入城耽搁了时间,而后又因回程途中出了些变故再度耽搁,如此三番两次,承恩伯便临安县衙门被送进了皇家盐田进行劳动改造了。
随后,小厮再来寻雨侧妃,雨侧妃则恳请自己去皇家盐田将人捞出。
翼王心中暗自嘀咕,皇家盐田可是父皇的产业,自己岂敢在父皇的地盘上捞人,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就是找骂挨,于是,翼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雨侧妃的请求,还狠狠地责罚了雨侧妃,此刻雨侧妃还在受罚中呢。
翼王妃见翼王沉默了许久,便又轻声说道:“若王爷对承恩伯这个人选不太满意……”
翼王转头看向翼王妃,微笑着说:“不,本王觉得爱妃这个提议甚好。
承恩伯父母早逝,雨侧妃是承恩伯的长姐,长姐如母。
爱妃,你派嬷嬷去雨侧妃那里问问她,是否愿意结这门亲事。
若愿意结这门亲事,那么承恩伯就有希望提前结束劳动改造,从皇家盐田里出来了。”
翼王妃听了翼王的话,急忙招手把自己的奶嬷嬷方嬷嬷叫到跟前,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
方嬷嬷听清楚翼王妃的吩咐后,便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方嬷嬷回来了,她告诉翼王和翼王妃,雨侧妃不愿意结这门亲事。
方嬷嬷说:“雨侧妃说,承恩伯还没有娶亲,怎么能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为妻呢,更何况那女子还比承恩伯大几岁。”
翼王妃说:“王爷,不如臣妾亲自去雨侧妃那里,再劝劝雨侧妃。
其实,不过大了三岁而已。民间有句俗语,女大三,抱金砖。”
翼王想了想,说:“好,那就有劳爱妃再去劝劝。晚些时候,爱妃给本王一个答复。”
……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翼王妃如一只轻盈的蝴蝶,从雨侧妃的院子翩翩离去,回到自己与翼王居住的主院。
翼王妃回到主院房间,却未见翼王的身影,便轻声询问伺候的丫鬟:“红菱,王爷去了何处?”
红菱恭敬地回答道:“回王妃的话,王妃离开书房不久,宫里便有人前来,将王爷请走了。”
翼王妃的眉头微微一皱,赶忙问道:“宫里来的人是谁?是徐公公吗?”
红菱赶忙回答道:“回王妃的话,来的人并非徐公公,而是徐公公的徒弟小李公公。”
方嬷嬷听了,急忙低声安慰翼王妃道:“王妃,徐公公大多时候都陪伴在圣上身边,这跑腿宣旨的活计自然都是小李公公在做,所以咱家王爷肯定是被圣上叫去了。”
翼王妃喃喃自语道:“这白天的时候不是才见过吗?怎么这晚上又把人叫过去。”
方嬷嬷安慰道:“许是咱们王爷封地凉州蓉城那边的事有了什么变故吧!”
翼王妃听了,若有所思,一分钟后,她抬头与方嬷嬷说道:“嬷嬷,那么芋头都装好了袋子吗?”
方嬷嬷叹了口气,道:“王妃,你那个庄子还从未有过如此丰收的年景。所以,装粮食的麻袋数量远远不够。”
翼王妃当机立断道:“那便差人找乡下的妇人现做一些。千万不要耽搁了王爷,将这些芋头尽快运到凉州蓉城去救灾。”
方嬷嬷道:“梁庄头是个眼里有活的,发现装粮食的袋子不够,便找妇人现做了。
只是,京城里的麻布最近缺货,一时找不到做袋子的麻布,所以……”
翼王妃道:“这可如何是好?”
方嬷嬷道:“王妃,梁庄头到说了一个法子。”
翼王妃道:“什么法子,嬷嬷,快说来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