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静静地凝视着翼王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叹息之情。这位四皇子向来心机深沉、思虑缜密,但同时也是个容易想太多的孩子。皇帝暗自思忖着,真不晓得翼王是否能够与自己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原本,皇帝精心策划了一场布局:派遣一名出身贫寒且毫无背景根基可言的书生前往治理地方事务。如此一来,既不用担心此人势力坐大而威胁到儿子对于封邑之地的掌控权;又可确保朝廷政令得以顺利推行实施。
然而世事难料啊!谁能料到那位看似清正廉洁的寒门学子竟然经不起诱惑——区区些许金钱美女便让他丧失本心、堕落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更可恶的是,这无耻之徒竟敢胆大妄为地对上隐瞒实情、对下欺压百姓,将属于儿子封地应得的赋税收入据为己有,并通过各种卑劣手段不断克扣儿子的财产以饱私欲。
现如今,正值儿子翼王所管辖的地域遭受严重旱魃肆虐之际,不仅自已金库已然告罄,就连国家财政亦是捉襟见肘、无力再拨出足够数量的白银供儿子翼王用于赈灾救民之用。
事已至此,摆在眼前可供选择的解决之道唯有两条路可行:其一便是想方设法寻回那些被贪污侵吞并隐匿起来的巨额银两;其二则需寻觅一门家境殷实、陪嫁丰厚的亲事......皇帝念头转到此处时,心头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毕竟翼王生性敏感多疑,如果由身为父亲的自己亲自出面下令要求翼王迎娶宋蓉氏进入翼王府邸,恐怕翼王极有可能产生误解,认为自己此举乃是轻贱于他或者有意借此机会警告敲打一番。
事实证明,皇帝倒也算是个差强人意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翼王还是有些许了解的。
同时,皇帝与翼王这对父子之间,竟也有着那么一星半点的默契,虽然少得可怜。
翼王最初的想法,与皇帝不谋而合。他深知国库里已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救灾,而饱受旱灾侵袭的凉州蓉城乃他的封地,故而,他必须要绞尽脑汁地去寻找银钱。
可翼王一直认为凉州蓉城的百姓生活困苦,皆因凉州蓉城的土地并不肥沃,自己名下在凉州蓉城的田庄之地,已然是上上之选了,然而,近年来雨水不断减少,田庄的收成自然是每况愈下。
这也是翼王会轻信宋知州胡言乱语的缘由之一。
翼王听信了宋知州的鬼话,已经多年未曾收取封地凉州蓉城的孝敬了。
没有了封地的孝敬进贡,翼王就只剩下王爷的俸禄及内务府的份例了。
而翼王的俸禄及内务府的份例,可不是仅仅供翼王一人花销的,而是要支撑整个翼王府的开销。
如此一来,没有拿到领地孝敬进贡的翼王,可真是一贫如洗了,所以他自己也拿不出多少银子来救灾。
故而,翼王便想到了,要追回被宋知州贪墨藏匿起来的银两。
同时,翼王也想到被宋知州贪墨的银钱,定然有一部分已被宋知州挥霍殆尽,因此,即便找到了宋知州藏匿起来的赃款,也未必能够填补救灾所需的银钱缺口。
所以,他仍需想方设法地去筹集银钱,而且是大量的银钱。
那时,翼王便想到了宋蓉氏丰厚的嫁妆,以及宋蓉氏背后的资源。
于是,翼王动了要纳宋蓉氏为庶妃的念头。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的翼王,便开始忧心忡忡,担心皇帝——自己的父皇若是知晓自己这个想法,会作何感想。
出身于皇室之中,身为皇子,要说对于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毫无觊觎之心,简直就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
毕竟谁不想登上权力之巅呢?然而,翼王虽然心中对皇位有所向往,但好在他尚有自知之明。
翼王深知自身才能平平无奇,并未能展现出过人之处;同时,翼王他亦明白其父皇——当今圣上并未对他另眼相待或偏袒有加。
故而尽管心有不甘,翼王终究还是未敢轻举妄动去争夺皇位,仅仅停留在想象层面罢了。
之所以选择按兵不动,一方面固然是由于自觉才疏学浅难以承担起守护和扛起整个西周王朝的重任,另一方面则更是考虑到即便失去那诱人的皇位,自己也不至于丢掉身家性命。
相反,如果执意去争抢皇位,则极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原因无他,只因得不到父皇的宠爱与支持,一旦卷入这场残酷无情的宫廷斗争漩涡里,恐怕最终只会落得个悲惨下场。
以己度人的思维方式,使得翼王在面对身为皇帝的父亲时总是显得格外谨慎和小心,甚至有时候会过度思考一些事情。
正因如此,当皇帝突然开口询问翼王该将宋蓉氏赐予谁作为婚姻对象时,翼王的脑海里瞬间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他暗自思忖着:“为何父皇会在此时征求我的意见呢?难道他已经洞悉了我内心真实的想法不成?”
紧接着,各种疑虑涌上心头——难道父皇认为我企图掌控封地的财政大权?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父皇是否也会怀疑我积聚大量财富究竟意欲何为呢?
难不成父皇以为我正在筹备招募军队、扩充势力?
而这一系列举动背后隐藏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莫不是……谋反篡位?
要知道,宋蓉氏所带来的嫁妆极其丰厚,毫不夸张地说,其价值堪比整个国库。直到亲自抵达凉州蓉城后,翼王方才深切体会到这座城池的独特之处。
尽管这里的土地算不上特别肥沃,但它却占据着极为关键的地理优势,可以说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
此外,此地交通便利,道路纵横交错,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十分发达;更值得一提的是,漕运与海运的重要枢纽距离凉州蓉城相当之近,俨然成为了连接西周各个地域的核心中转站点。
凉州蓉城的支柱产业收入,不是农业,而是云集此处的富商、商行。
心思缜密的翼王,立刻将想要纳宋蓉氏为庶妃的念头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敢在皇帝面前吐露半句。
于是,翼王恭敬地回皇帝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皇帝眉头紧蹙,面露不悦道:“听朕什么?朕现在是问你,该把宋蓉氏赐婚给何人?是让你提供人选,你听朕的?你这不是,将问题又抛回给朕了吗?”
翼王一听,如惊弓之鸟般,慌忙跪地叩头道:“儿臣不敢。”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严厉道:“站着回话,跪下作甚?”
翼王抬头战战兢兢地看了皇帝一眼,才缓缓起身道:“儿臣因听信了他人的谗言,以致儿臣的封地凉州蓉城……”
皇帝宽慰道:“那事怪不得你。先不提此事,父皇现在问你,那宋蓉氏赐婚给何人,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翼王沉思数秒后道:“父皇,此事事发突然,儿臣心中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人选。可否容儿臣深思熟虑一番?”
皇帝思索片刻后道:“准了。你回去好生思量。赐婚圣旨上的名字,朕空出来,等你想好,再填上。这圣旨,朕打算让贞瑾伯爵去凉州蓉城宣旨。”
……
翼王府内一片宁静祥和,但翼王妃心中却有些不安。翼王妃听闻翼王回府后便径直走进书房,并下令不得有人打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天色渐晚,夜幕即将降临,本该到了点灯的时候,可书房里的翼王却毫无动静。
在书房外侍候的下人们心急如焚,他们不知道翼王是否需要茶水或点心,也不清楚是否应该点亮灯火。然而,由于翼王的严令禁止,这些奴才们谁也不敢轻易上前询问。无奈之下,其中一名机灵些的仆人决定前往翼王妃处禀报情况。
翼王妃听完仆人的报告,眉头微皱,心想:这王爷究竟在忙何事?竟如此废寝忘食。
于是,翼王妃亲自走到茶室,精心泡制了一壶上等香茗,同时吩咐手下准备几道精致可口的点心。
片刻之后,翼王妃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茶具和糕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头对身后的侍女说道:“将今日我特意派人从醉红尘带回来的芋圆奶茶、芋泥球以及芋头糕一并取来。”
没过多久,所有食物皆已备齐。翼王妃轻轻拂过衣袖,迈步走向书房,边走边叮嘱随行的丫鬟:“待会儿进了书房,你们都规矩点,莫要惊扰了王爷。”
书房门外,翼王妃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裙,身姿婀娜地站在那里,她柳眉微蹙,美眸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只见她轻声询问身旁的翼王近侍图公公:“小图子,王爷此刻是否仍在书房之中?”
图公公恭敬地答道:“回禀王妃,王爷确实还在书房内。他将自己紧闭于其中已有半天之久,既未言语半句,亦未曾传唤下人奉上茶水或点心。如今夜幕渐浓,天色已然昏暗,但王爷却并未下令让人点灯照明。”
说到此处,图公公不禁叹了口气,面露焦急之色,继续说道:“奴才心中着实忧虑万分啊!然而王爷的性情......奴才并不惧怕遭受责罚,只是唯恐会触怒王爷,令其心生不悦呀。”
翼王妃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图公公的顾虑。她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必多言,然后缓声道:“罢了,本妃知晓了。小图子,有一事本妃欲向你打听一番。”
图公公赶忙躬身应道:“王妃但有所命,奴才必当竭力效劳,请王妃示下便是。”
翼王妃秀眉轻挑,朱唇轻启问道:“王爷今日外出所往何处?又与谁相见了呢?”
图公公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王妃的话,主子今天只进宫去了一次,拜见了圣上后,就直接返回府邸了。”
翼王妃听闻此言,心中暗自思忖:原来王爷今日只是进宫面圣而已啊。如此看来,他将自己留在书房里独自烦恼,想必困扰他的应该就是凉州蓉城那档子事了。想到这里,翼王妃心头稍稍安定下来。
翼王妃吩咐图公公通报书房中的翼王,表示自己来了。
图公公领命轻轻地叩响了房门数下。须臾间,屋内传来翼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图公公赶忙回应道:“主子,王妃到了。”
书房内霎时陷入一片静谧之中,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过了短短几秒钟,翼王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图子,请王妃进来吧。”
听到翼王这句话,图公公喜出望外,连忙应道:“遵命。”随后转头面向翼王妃,恭敬地说道:“王妃,请您入内吧,主子正在里面等候呢。”
翼王妃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紧接着,转过身来,向身后的贴身侍女递了个眼色。侍女心领神会,迅速上前将放置着香茗与精致糕点的托盘端至翼王妃面前。
翼王妃亲自接过托盘,小心翼翼地托起它,迈步走进书房。
翼王妃踏入书房的那一刻,翼王轻轻揭开了光球上那如墨般漆黑的布,书房瞬间被照亮,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降临凡间。
翼王妃手捧着茶水和点心,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轻盈地走向翼王,口中轻声说道:“王爷,醉红尘近日又推出了几款新口味的点心,是用芋头精心制作而成的。
这芋头啊,年初的时候,臣妾在醉红尘那里买了一些种子,种在了臣妾陪嫁庄子的田地里。
那时臣妾只是想着,臣妾那陪嫁庄子的土地贫瘠,这几年收成不佳,索性就种些新奇的玩意儿,到了过年时,也能给府里带来一丝新鲜的乐趣。
却未曾料到,这芋头竟如贞瑾伯爵所言,不挑土地,易于生长,宛如顽强的生命之花,在这片土地上绽放。
王爷你猜,这一亩地能收货多少斤芋头?”
翼王听了翼王妃这番话,深思片刻后回应道:“本王记得贞瑾伯爵曾说过,这芋头产量极高。既然如此,那一亩地少说也得有一千斤吧!”
翼王妃微微一笑,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轻声说道:“王爷,一千斤,可太少了。”
翼王顿时兴致勃勃,双眼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迫不及待地问道:“爱妃,一千斤还少,难道有两千斤?”
翼王妃轻轻摇了摇头,那如丝般柔顺的秀发在她的动作间飘动,宛如微风中的柳枝,翼王妃娇声说道:“两千斤,可不止呢。”
翼王的眼睛瞪得浑圆,仿佛两颗明亮的宝石,惊讶地说道:“爱妃,你说的可是当真?两千斤还多?”
翼王妃点了点头,那如珍珠般圆润的头颅微微晃动,仿佛在肯定着翼王的问题,翼王妃的声音如同天籁般悦耳动听:“一亩地高的能有四千多斤,少的也有三千斤。”
翼王激动地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翼王妃的双肩,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怀抱,翼王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四千斤,少的也有三千斤。爱妃,你那陪嫁的庄子有多少亩地?”
翼王妃柔声回答道:“回王爷,臣妾那庄子共有三百多亩地。不过,当时臣妾只是尝试种植,并没有全部都种上芋头。只种了三十多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