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稍作停顿后道:“玉师兄、川柏,昆仑老祖现在就在房间里等着你们,你们进去吧!茜儿还有一些事,先忙去了,一会见。”说完这话,时茜抬脚就要离开。
玉坤笙听了这话,抬脚就要进房间去,可脚抬起的那一秒,道:“茜儿,你等等先别走。你这是要去哪里?”
时茜听了玉坤笙这话止步回身,站定后道:“开颅手术所需的器械不在这里,我去取过来。
这样才方便昆仑老祖教玉师兄、川柏认识那些器械啊!”
玉坤笙听了,忙道:“那让川柏跟着你去取吧!
到时让川柏拿过来可就好了。
师兄听说,圣上让你今天就赶去凉州蓉城,你是回伯爵府收拾行李的途中,被圣上用千里传音叫过来的,你的行李还没空收拾吧!
所以,这边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回去收拾行李吧!”
时茜听了玉坤笙这番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提议。毕竟时间紧迫,如果自己亲自去取器械再回来,确实会耽误不少时间。而且有川柏帮忙跑腿,也能更快速地将器械送到这里来。
于是时茜对玉川柏说道:“那就麻烦你跟小师叔我一起去吧,川柏。
我们得快点把器械送过才行哦。”
玉川柏连忙应道:“好的,小师叔放心吧,交给我就行了。”说罢,两人便一同离去。
在去取开颅手术器械的途中,时茜扭头问玉川柏:“川柏,那桑榆线、羊肠线,你做得如何了?”
玉川柏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小师叔的话,按照小师叔您给的法子和步骤,桑榆线已经大功告成。
几天前,川柏将自己制作的桑榆线呈交给我爹、太医院的张提点和御医检验,我爹、张提点他们将我做的桑榆线与小师叔您做的那些进行了细致的比较。
比较之后,他们皆赞叹我做的与小师叔您做的毫无二致。”
时茜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方法相同,再加上你做事向来是一丝不苟。
桑榆线已经做好了,羊肠线还没有做出来吗?”
玉川柏面露难色:“羊肠线也做出来了。只是……
小师叔,羊肠实在难以寻觅,毕竟咱们这里大多数人不喜或接受不了羊肉的膻味,可以说是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对羊肉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的。
因此,小师叔,咱们还是只做桑榆线吧!”
时茜听到玉川柏这番话,脚步猛地停了下来,数秒后,时茜又继续前行,同时与玉川柏说道:“咱们西周的确有很多人不喜欢吃羊肉,不过这种情况,日后定会有所改观。
川柏,醉红尘做的羊肉,你可曾品尝过?”
玉川柏连连点头:“回小师叔的话,品尝过。醉红尘做的羊肉毫无膻味,美味可口。
不过,小师叔,恕我直言,即便醉红尘做的羊肉味道鲜美,没有膻味。
羊肉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依然难以撼动,即使羊肉的价格比猪肉低廉,百姓依然对羊肉兴致缺缺。
而且,咱们西周人很少养羊。”
时茜思索片刻之后说道:“羊肉属于温热性质的食物,味道甘甜可口,归属于脾经和肾经。
它有着非常显着的功效,可以补充人体所需的气血,驱散体内的寒气,让身体感受到温暖舒适。
正因如此,在那些气候严寒的地区,人们都特别钟爱食用羊肉来抵御寒冷。
像我们西周北部边境地带的居民们,他们对羊肉可谓情有独钟。
然而,由于羊肠的加工处理相对较为繁琐复杂,再加上北境冬季气温极低,河流中的冰水冰冷彻骨,甚至会出现河面结冰封冻导致取水极为不便等诸多因素影响下,大部分情况下羊肠都会被当作无用之物随手抛弃掉。”
玉川柏闻言回应道:“话虽如此,但小师叔啊,北境距离上京实在太过遥远,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搜集这些被遗弃的羊肠而专程前往北境一趟,这显然不太值得呀!倒不如直接制作桑榆线更为合算一些。”
时茜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直接跑去北境专门收集羊肠自然是不划算了。
不过,如果能在北境就地取材,利用当地现有的资源来制造羊肠线又如何呢?”
听到这里,玉川柏不禁一愣,惊讶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要到北境那个地方去生产羊肠线吗?”
时茜轻轻地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伴随着“嘎吱”一声轻响,时茜踏入存放开颅手术器械的房间。
与此同时,时茜轻声回应着身旁的玉川柏:“小师叔我听靖王殿下说,咱们北境那里时常因粮草问题与燕晋开战。
事实上,燕晋国并非贫穷之邦,但与咱们西周北境接壤的地区却存在一些相对贫困的小部落。
这些小部落并不精通农耕之道,每当寒冬降临,他们所饲养的牛羊便会因为难以寻觅足够的食物来源,而大量的死亡。
牛羊是那些部落人赖以生存的条件,因此牛羊的大量死亡事关他们的生死,这些部落中的人们无法坐以待毙,就纷纷涌入我们的北境领土,大肆杀戮抢掠以维持生计。
一旦燕晋之人来袭,无论是驻守在此处的英勇士兵还是无辜的平民百姓,都难以幸免遭受伤害。
我在萧家医馆听曾前往北境担任军医的医师说倘若北境的军民不幸负伤之时,能够及时拥有合适的缝合线为之进行伤口缝合处理,或许其中一部分伤者便能逃过一劫,不至于丧命黄泉。”
玉川柏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地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小师叔您此番是期望能于北境就地取材制作出羊肠线,以供当地的兵士和百姓们使用吗?”
时茜点头道:“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玉川柏又道:“可是,小师叔即使咱们去北境那里做这羊肠线,北境的兵士、百姓依然没有太多羊肠线可用。”
玉川柏顿了顿道:“因为北境那边很穷,他们虽然吃羊肉,可吃的也很少。咱们还是没有足够的羊肠做羊肠线。”
时茜道:“这次圣上的万寿节,燕晋也让了国书,派了使团来西周给圣上贺寿。
燕晋的国君在给圣上的国书里说,燕晋的使臣来西周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圣上祝寿,另一个就是与咱们谈北境的事,想与咱们握手言和。”
时茜拿起装着开颅手术所需器械的箱子,继续道:“我说如果,如果燕晋与咱们西周达成和平共处协定,他们燕晋的边民不再跑到咱们西周杀人抢东西,那咱们可以用粮食换他们的牛羊。”
玉川柏满脸狐疑,嘟囔道:“拿粮食跟燕晋边民他们换牛羊?
燕晋边民他们会乐意吗?
况且,即便他们应允,咱们北境又哪来的粮食与燕晋的边民交换啊!
咱们北境,一到八九月,土地便如被施了法般,开始冰封,根本无法种植任何作物。
北境一年地里仅能种一茬粮食,产量更是少得可怜。
所以,那边的粮食也只能依靠从别处调拨,北境的兵士和百姓自己都不够吃呢。”
时茜嘴角轻扬,笑道:“那是过去。”言罢,时茜稍作停顿,轻声问道:“川柏,你可是去过北境?”
玉川柏颔首作答:“小师叔,我曾随父亲数度前往北境,为北境的兵士和百姓治病施药。”
玉川柏话毕,伸手去接时茜手中提着的箱子,道:“小师叔,把箱子给我吧,我来拿着!这箱子里面装的可是开颅手术所需的器械?”
时茜轻点颔首,应道:“嗯,你可要拿稳了。千万别让里面的东西,像顽皮的孩子调皮捣蛋地跑出来了。
还有,这开颅手术的器械仅此一套,没有多余的。
所以,一会拿出来看,学习时,要记得将它放回原处。否则,若手术那天少了一样,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手术一旦开始,便如脱缰野马,是无法叫停的。
一叫停,阎王就会立即把病患带走。”
时茜说完这话,玉川柏便道:“小师叔放心,我会把这箱子里的器械当成自己的眼珠看,不会让它出任何差错。
小师叔,圣上要你今日赶去凉州蓉城,你现在还没收拾行李呢,你快回去收拾行李吧!
这些器械我拿过去了好了。”
时茜点头应了一声好,然后又道:“川柏,醉红尘里有羊,你让醉红尘厨房里的人,把羊肠给你留着,然后你拿着这些羊肠,教教人如何做羊肠线。”
玉川柏叫时茜依然不想放弃羊肠线,便轻声应道:“是,小师叔,川柏知道了。”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醉红尘重症治疗室外面,愉妃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着皇帝,希望能够让自己留在那里陪伴生病的儿子英王。
皇帝眉头紧蹙说道:“衡儿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毫无意识可言,你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处呢?
而且刚才昆仑老祖已经明确表示过,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这间屋子探望病人。”
愉妃心如刀绞,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涌出眼眶,颤抖着声音继续央求道:“皇上,你再去跟昆仑老祖求求情吧!让臣妾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只要让妾身进去看上一眼衡儿就行,哪怕只有片刻也好……否则妾身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根本无法安定下来呀!”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耐住性子解释道:“昆仑老祖说过,这个房间内设有特殊的阵法,如果经常随意打开或关闭,可能会对衡儿的病情产生不利影响。
所以为了衡儿着想,你最好听从昆仑老祖的安排,不要强行闯进去打扰他。
如果你实在想见见衡儿,可以站在外头透过这块琉璃窗向里面张望,同样可以看得很清晰的。”
愉妃听着皇帝所言,心中已然明了无论她说些什么都无法踏入屋内探望爱子一眼。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愉妃强忍着不让其滑落脸颊。
愉妃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将手掌紧贴于琉璃窗前与室内英王头颅相对应之处,仿佛这样便能感受到儿子英王微弱的气息和温度。
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劳无功罢了——隔着厚厚的玻璃,他们之间宛如天涯海角般遥远而不可触及。
尽管皇帝、常玉公主如雪等人纷纷劝解安慰,愉妃却始终坚持要守候在重症治疗室门外不肯离开。
愉妃暗自思忖道:“既然你们不许我入内陪伴儿郎,那么就让我在此静静地守护着他吧!”
眼看距离昆仑老祖动手只剩短短一日时间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手术,愉妃的心便揪成一团疼痛难忍。
因为昆仑老祖不仅需要打开儿子的头颅,更要切除那颗深深扎根在脑中的异物。而在这场生死攸关的手术之后,谁又能保证儿子英王能够安然无恙、苏醒过来呢?
倘若不幸降临,儿子最终未能挺过难关,永远沉睡不醒……不,绝对不行!
愉妃紧紧咬着嘴唇暗暗发誓,如果真到了那一刻,她绝不会独自苟活于世,定要与心爱的儿子一同离去,绝不留他一人孤苦伶仃地面对地下未知世界。
愉妃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手绢,目光坚定而温柔地透过琉璃窗口看着英王,轻声说道:“衡儿,别怕!无论这次结果如何,是生还是死,母妃都会一直陪伴着你。你活,便一同活;你死,母妃也随你去。”
皇帝听到愉妃这番话后不禁皱起眉头,严厉呵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有这么多不吉利的话语?什么死呀活呀的!”
皇帝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这开颅手术对于昆仑老祖来说并非首次尝试。
就在刚刚,朕接到了骠骑大将军送来的飞鸽传书,信上说那位接受过昆仑老祖开颅手术的人——他的本家侄儿。如今那人活得健健康康、精神抖擞,甚至强壮得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牛呢!”
说到这里,皇帝的语气越发严肃起来,“衡儿可是朕的儿子,是尊贵无比的皇子龙孙!
难道他会比一个普通百姓的儿子还要脆弱不堪吗?绝对不可能!
因此,你无需草木皆兵、动不动就死啊活的,相信衡儿一定会平安无事度过此次难关的。”
这时徐福突然上前来,与皇帝道:“圣上,翼王殿下准备要出发前去凉州蓉城了。
你不是还有话要嘱咐翼王殿下吗?
翼王殿下,现在正等圣上你召见。”
皇帝听了徐福(徐公公)的话,把视线投向翼王,翼王见状立即朝皇帝方向行进。
翼王来到皇帝跟前,朝皇帝行礼,皇帝抬了抬头,然后用眼神示意翼王,随他去一旁说话。
皇帝道:“那件事朕就不过问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想好了你就与贞瑾说一声。
朕已经让小福子(徐福徐公公)把赐婚的圣旨交给贞瑾了,那赐婚圣旨上男方的名字还空着,你想好是谁后,让贞瑾把名字填上就行了。”
翼王听了皇帝这话,心里百转千回,这事自己真的能做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