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缓缓地走出喧闹的游戏场,仿佛周围的喧嚣与她毫无关系。时茜的步伐轻盈而坚定,径直朝着秦芳华坐着的方向走去。
秦芳华远远地就看到了时茜,她急忙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当时茜走到近前时,秦芳华连忙福身行礼,动作优雅而端庄。
时茜见状,赶忙说道:“芳华,这里是你家,而且今天是你的生辰,不必如此多礼。”时茜的声音温和而亲切,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秦芳华抬起头,微笑着回应道:“今日郡主帮芳华解决了心中几件大事,芳华实在是感激不尽,唯有行礼才能略表心意。”
时茜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事情都已经圆满解决了,而且你对结果也颇为满意呢。”说着,时茜轻轻地落座,姿态优雅大方。
秦芳华也跟着坐下,然后继续说道:“是的,多亏了郡主的帮忙,一切都顺利解决了。”
时茜坐下后,一边聆听着秦芳华说话,一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拿茶壶。然而,秦芳华却眼疾手快地抢先一步拿起了茶壶,微笑着说道:“郡主,让芳华来为您斟茶吧!”
时茜见状,微笑着说道:“那就有劳芳华妹妹了。”
秦芳华小心翼翼地为时茜斟满了一杯茶,然后将茶壶放回原处。时茜端起茶杯,轻抿了两口,感受着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
时茜放下茶杯,接着问道:“那明日,芳华妹妹是否要与我一同乘坐马车前往上京呢?”
秦芳华娇柔地说道:“多谢郡主厚爱,只是芳华尚未收拾好行囊,且尚未与祖父祖母辞别。亦未询问我爹娘的意见,不知我爹娘是否应允我前往上京。故而,芳华无此福分与郡主一同前行了。”
随后,秦芳华又对时茜言道,她欲购置几名丫鬟一同前往上京。
秦芳华轻声说道:“我孤身一人前往上京,恐有诸多不适。故而,我欲带一知根知底之人同去,如此,待至上京,我身旁尚有一可倾心交谈之友,亦不至于烦闷。”
秦芳华言罢,凝视着时茜,复又道:“郡主,待至上京,我可否去寻郡主玩耍?”
时茜嫣然一笑:“自然可以,不过,需待我休沐之时。朝堂之上并无女官,原本皇帝准许我无需上早朝。
然,后来因一桩案子,我上了数次早朝,起初上早朝之其他大臣尚觉不惯,孰知一两次后,他们反倒淡定了,而后皇帝便执意要我上早朝了。
皇帝言,五品以上京官皆须上早朝,我位居三品提刑官又兼礼部尚书一职,若不上早朝,实不像话,日久天长,其他朝臣必会颇有微词。
我彼时便问那些上早朝之大臣,我不上早朝,他们是否会有微词?
岂料,他们竟异口同声,言会,称同朝为官,凭何我无需上早朝,却照拿俸禄,而他们却要夜半三更起身上早朝,且一站便是数个时辰。
此本乃我怼他们之语,岂料竟被他们原封不动地回敬于我了。”
秦芳华嘴角含笑,轻声说道:“郡主上早朝议政这件事啊,郡主您说的和琼堂哥说的可不一样呢。”
时茜闻言,秀眉微挑,好奇地问道:“哦?那芳华你快说说,你琼堂哥是怎么讲的呀?”她心里暗自思忖着,自己上早朝议政的时候,秦琼早就被皇帝派去巡边了,他又如何知晓当时的具体情形呢?
秦芳华像是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开口解释道:“郡主莫急,听我慢慢道来。琼堂哥与刑部侍郎凤侍郎的关系那可是相当要好呢。所以啊,他离开上京之后,便与凤侍郎常有书信往来,而且还颇为频繁呢。”
说到这里,秦芳华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郡主上早朝议政的事情,正是凤侍郎告诉琼堂哥的。
凤侍郎说,在郡主尚未出任提点刑狱司之前,朝堂之上就已然分为了两个派别,一个是武官派,另一个则是文官派。
这两派啊,就如同猫狗一般,一见面就吵个不停,简直比那市井泼妇还要厉害呢!”
秦芳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们为了一件事情,往往能吵上两三天都无法定论。
不仅如此,这般争吵反而会惹得皇帝心烦意乱,最后只得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秦芳华道:“郡主你出任提点刑狱司上朝议政后,这武官、文官这两派就不吵了。”
时茜听完这番话后,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轻笑,回应道:“的确如此啊,因为有我这第三派的出现,使得武官和文官之间的争吵骤然停歇。”
时茜稍稍停顿了一下,回味着当时的情景,接着说道:“而且,武官和文官竟然破天荒地展现出了难得的默契。
他们摒弃了以往的成见,齐心协力地将矛头对准了我这个突然闯入朝堂的女官。”
时茜的目光落在秦芳华身上,凝视着她,继续说道:“他们之所以如此担忧,无非是害怕我这个女官的出现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更多的女子涌入朝堂,与他们这些男子平分秋色。”
说到这里,时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略带探究的语气问道:“芳华,几个时辰前,你与我说你的长辈们以及你身边的许多人都曾说过,好人家的女儿是绝不会去做小妾的。
然而,你那位视为好友的应芳菲却持有截然不同的观点,她认为做穷人家的正头娘子,远不如做富人家的小妾。
当你亲耳听完应芳菲为自己的辩解时,你却觉得你的长辈们所言和应芳菲所说的都不无道理。”
时茜的语速渐渐放缓,给秦芳华一些时间去思考,然后轻声问道:“那时,你曾问我,是否是你错了,是否是你的认知出了问题。”
秦芳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时茜见状,继续说道:“芳华,你的认知完全没有问题。你不仅没有错,而且还是一个极具思想和见解的好女孩。”
时茜的话语如春风拂面,让秦芳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些坚持和思考,那些被他人视为“异类”的观点,如今得到了时茜的肯定,让她倍感欣慰。
“你不会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某件事是正确的,就盲目地跟风,认为那一定是毫无瑕疵、绝对正确的。”时茜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能洞悉秦芳华内心的想法,“相反,你会保持独立思考,去审视那些所谓的‘真理’,看看其中是否存在不合理或不正确的地方。”
秦芳华听得入神,她意识到时茜所说的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所秉持的态度。她不会轻易被大众的意见左右,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头脑去分析。
“同样,你也不会仅仅因为那只是某一个人的想法,就轻易地否定它。”时茜接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视角和经历,他们的观点或许与主流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就一定是错误的。”
秦芳华深以为然,她想起了曾经与一些人交流时,对方提出的一些与众不同的看法,虽然当时自己并不完全认同,但也没有急于反驳,而是认真倾听,试图理解对方的立场。
“佛说,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价值观和生活方式,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时茜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在秦芳华的耳畔回响,“你的长辈们说的话没错,应芳菲她会有那样的想法也没错。”
秦芳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开始明白,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而真正的智慧,就在于能够包容不同的观点,从中汲取有益的部分,同时也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于是,秦芳华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心中那些尚未完全成熟的想法一吐为快:“如果做丈夫的,不能随意打骂自己的妻子;如果做婆婆的,能够少给儿媳妇立一些规矩;如果世人都能够对女子少一些苛责,不再将生儿育女这一件事情完全归咎于女子身上;如果天下的父母、兄弟都能够更加疼爱和在乎自己的女儿、姐妹一些。
那么,菲儿或许就不会如此执着地想要去给别人做妾室了。”
秦芳华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她有些担心时茜会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于是,秦芳华连忙补充解释道:“我与菲儿说,等她到了上京之后,可以去郡主您的醉红尘做事,她听了之后非常高兴。
所以,菲儿绝对不是那种吃不了苦、贪图享乐的懒骨头。
菲儿她之所以不愿意去给人做正妻,实在是因为她在村子里看到那些做正妻的女子,即便是出嫁了,过的日子也和未出嫁时没什么两样,依旧要挨打、挨骂、挨饿,还要被人轻视。
因此,菲儿才会觉得,既然女子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挨打、挨骂、挨饿以及被人轻视的悲惨生活,那倒不如去给那些富户做妾,至少还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时茜听后,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回应道:“确实如此……”然而,时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守在院门外的一个老婆子,正匆匆忙忙地走进院子。
这老婆子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四处扫视着,似乎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人。当她的目光落在秦芳华身上时,就如同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如疾风般朝时茜和秦芳华所在的位置飞奔而来。
老婆子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时茜和秦芳华的跟前。老婆子气喘吁吁地开口唤秦芳华道:“姑娘……”
秦芳华见状,连忙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对老婆子说道:“李妈妈,郡主还在这里呢,你这般慌张,成何体统?”
时茜颇为大度,微笑着对秦芳华摆了摆手,说道:“芳华,无妨。本爵看李妈妈的脸色如此焦急,想必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找你。
你们先聊着,本爵去院子里其他地方逛逛。”说罢,时茜伸出手搭在冬雪手上起身,准备离去。
李妈妈并非卖身给秦家做下人,而是因为今日是秦芳华的生辰宴的原因临时过来帮忙的。
因此,她自然不能像那些在大户人家做嬷嬷的人一样,严格遵守各种规矩。
就在时茜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李妈妈显然有些按捺不住,急匆匆地凑近秦芳华的耳边,轻声嘀咕了起来。
秦芳华听完李妈妈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开口叫住了正欲离去的时茜:“郡主,请留步!”
时茜听到秦芳华的呼喊,停下了脚步,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秦芳华见状,快步走向时茜,来到时茜身旁后,又迅速附嘴到时茜耳边,在时茜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时茜听完秦芳华的话,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连忙转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映日喊道:“映日,你快回舆车上把本爵的药箱拿过来,然后立刻去前院找本爵。”
吩咐完映日,时茜转头看向秦芳华,说道:“芳华,本爵先随你过去看看情况。”
……
前院客房,秦琼远远地便看到了时茜和秦芳华的身影,立即迎上前去,一脸焦急的说道:“贞瑾、芳华妹妹,你们可算来了!”
秦芳华轻声应道:“琼堂哥。”
时茜则直接问道:“秦琼,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琼见状,连忙解释道:“发病的人是我二伯的遗腹子,他在几年前,与摩柯对阵的时候,不幸被人用箭羽刺穿了脑袋。
由于箭头深深地插入了脑袋里,大夫们都不敢轻易拔出那箭羽,生怕会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那箭羽就一直留在他的脑袋里,导致他落下了一个头疼的病根。”
说到这里,秦琼的语气有些沉重,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就晕死过去了,把我们一家子都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