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师弟，久闻你医术无双，连宗门里几位峰主都听说过你的名头！”王鹤往前倾了倾身，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这刘师弟眼下虽有些好转，但病根未除，他到底能不能彻底治愈？”
话音刚落，另外四位道玄宗弟子的目光齐刷刷聚过来，有担忧，有期盼，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刘师兄是他们同宗的伙伴，若是治不好，谁也说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龙钰轩感受到周遭的目光，右手食指与拇指无意识地使劲搓了搓。他俯身又搭了搭刘师兄的腕脉，指尖传来的脉象依旧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裹着，沉得提不起来。沉吟片刻，他直起身，眉头微蹙：“眼下他身上的斑纹是消了，可这未必是好兆头，那黄雾里的邪祟说不定没被驱散，反而钻进了经脉深处，感染可能已经到了下一个阶段。”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桌上残留的药渣，声音又低了几分：“刚才我已经用了驱虫的丹药，暂时压着邪气。但这东西是前所未见的，我也没十足把握，只能继续观察，看后续邪气会不会反扑，再定下一步的治法。”
“是这样子啊……”王鹤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悄悄和身旁的弟子递了个眼神。
那眼神里有警惕，也有决断。几人无声地交换完意见，王鹤站起身，拱手道：“如此，刘师弟就拜托龙师弟多费心了！我们几个还要去给陈峰主复命，汇报外围探查的情况，就不多留了！”
“等下！”龙钰轩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他，“王师兄，你们在外围探查了大半宿，可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魔兽的踪迹、奇怪的气息，或是……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他心里始终记着蓝田镇被围的蹊跷，多一份线索，或许就能多一分破解的可能。
“王师兄！”身后一个身材匀称的弟子忽然上前半步，语气带着话外之音“陈峰主还在等我们复命，耽误了时辰可不好！”那眼神里的催促，像是在暗示什么不能当众说的话。
王鹤的目光在那弟子脸上扫过，又转回来看着龙钰轩，嘴角牵起一抹淡笑，语气却松了些：“无妨，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线索。”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城外没见到零散的魔兽，它们大多躲在山外的林子里埋伏。我们没查到大规模的兽群，但魔兽身上那股腥臊气藏不住，依我看，这整个蓝田镇，已经被魔兽团团围住了。”
“有那么多！？”叶青鸾猛地睁大眼睛，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这蓝田镇可不小，更别提还有外围群山环绕，想要围困那么大一块地方······那岂不是得有几千魔兽！”
“不，不止。”龙钰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沿，发出“嗒、嗒”的轻响，每一下都透着凝重“我们之前遇到的逃难百姓，算下来不足一百人。可这蓝田镇，鼎盛时足有百万人口！”他抬眼看向众人，眼神里满是严肃“这说明魔兽的围困是全方位的，连一条逃生的山路都没留。按这个规模算，外围埋伏的魔兽，至少得有几万！我们之前在城外遇到的那些，恐怕只是探路的小队而已。”
王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龙师弟说得没错！不过你们也别慌，就这点魔兽，我们道玄宗的弟子要灭杀，两三天足够了。”
他拍了拍胸脯，语气里满是自信，“刚才在外围探查，我们没发现九阶以上的魔兽。搁平时，这种任务根本用不着峰主出手。如今城里有我们道玄宗三大峰主坐镇，龙师弟、叶师妹，你们尽管放心！”
“王师兄，不可轻视。”龙钰轩上前一步，语气沉了几分“如此大规模的魔兽集群，绝不可能是自发行动，背后一定有首脑在指挥。若是那首脑藏在暗处搞偷袭，或是有什么诡异的手段，贸然轻敌会吃亏的！”
“哈哈哈，龙师弟多虑了！”王鹤爽朗地笑了几声，摆了摆手“就算真有九阶魔兽又如何？碰上我们道玄宗的天罡剑阵，九阶顶级也得避其锋芒，还能怕那些低阶魔兽？”说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朝龙钰轩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屋外的露台：“龙师弟，借一步说话。”
龙钰轩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露台外的夜风带着几分凉意，王鹤靠在栏杆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龙师弟，刘师弟的情况，就拜托你多盯着了。”他顿了顿，眼神里的轻松褪去，多了几分严肃“若是……若是到最后实在找不到医治的方法，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龙钰轩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光，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王鹤的眼睛，语气坚定：“这邪祟是前所未见的，我还没试过所有方法，不能轻易放弃。就算刘师兄最后真的彻底被感染，也未必没有治愈的可能，我是医者，不能没试过就判他死刑。”
“龙师弟！”王鹤的语气陡然加重，手指攥了攥栏杆，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你忘了我们道玄宗的规矩？宗门最忌讳的，就是弟子入魔！平常人入魔也就罢了，我们修行者一旦失心疯，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几分急切“失去理智、出手乱杀还不是最糟的。就怕刘师弟被邪祟操控后跑出去，到时候他身上的邪祟传染给其他人，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龙钰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了疙瘩：“就算入魔，也未必会失去理智。那张迁就是例子，他入魔后依旧有自己的意识，而且李长卿峰主，也在极力想把他拉回来，不是吗？”
王鹤嗤笑了几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拉回来？说不定李峰主是在找克制妖魔的方法，想从张迁身上摸清邪祟的弱点罢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个传讯灵石，灵石表面泛着淡蓝色的光晕，上面刻着道玄宗的符文。他把灵石递到龙钰轩面前，语气又软了些：“我知道你是医者仁心，不忍心下手。但这事关重大，若是你实在下不去手，就捏碎这灵石传讯给我们，在对付魔物方面，我们这些常年在外除妖的弟子，可比你有经验多了。”
龙钰轩看着那两块灵石，指尖冰凉，却没有接。王鹤也没强求，直接把灵石放在了露台的石桌上：“这灵石你先拿着，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别犹豫。”说完，他也不再多言，朝屋内喊了一声：“走！”话音落下，五道白色的身影纵身跃起，御使着灵力飞向夜空，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龙钰轩站在露台上，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色依旧阴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起石桌上的传讯灵石，转身走回屋内。
“刚才王师兄跟你说什么了？”叶青鸾连忙迎上来，脸上满是关切，她见龙钰轩脸色不对，心里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龙钰轩轻叹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也有几分无奈。他没有多说，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朝下，做了一个利落的下劈手势，那是斩草除根的意思。
“怎么能这样！”叶青鸾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手指猛地攥紧，指节都泛了白“道玄宗不是有净化邪祟的玄功心法吗？刘师兄是不小心沾了黄雾，又不是自愿入魔的！他们怎么能这么草率，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要……要下死手！”
龙钰轩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走到桌前，细细观察病人的情况。
“难道他们连这一城的人都要杀掉！？”叶青鸾又追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