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秘境出口外的天地仿佛凝固了一般。
原本喧嚣嘈杂的修士群落,此刻竟陷入一片死寂。
起初,众人还只当是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在虚张声势。
毕竟在这苍龙秘境之中,强者如云,宗门林立,谁敢公然劫掠同道?可当那股自虚空深处碾压而来的威压如山崩海啸般席卷全场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不是寻常的灵压,而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仿佛九天雷霆压顶,令人心神俱颤。
空气仿佛被抽干,呼吸都变得艰难。
许多修为稍弱的修士双膝发软,几乎要跪伏在地。
“道友,你好胆!”
一名御剑宗的弟子强撑着怒喝出声,声音却已微微发颤,“你可知晓我等是何等身份?敢打劫我等,你龙虎山真的想被灭门吗?”
话音未落,半空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白衣胜雪,长袍猎猎,宛如天外谪仙降临凡尘。
龙慕悬浮高空,面容冷峻如刀削,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凌厉之气。
他嘴角微扬,勾起一抹邪魅笑意,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羔羊。
“诸位道友!”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如寒冰刺骨,“我龙虎山灭不灭门我不知道,但若诸位不配合……那就别想出去了。”
“你——!”
那御剑宗弟子气得浑身发抖,手中长剑嗡鸣作响,似要出鞘拼命。
“你好胆!真要对我等下手?难道不怕众怒吗?”
另一名中年修士怒目圆睁,厉声质问,显然是某个大宗门的亲传弟子。
龙慕闻言,只是斜眼一瞥,目光如刀锋扫过人群,冷声道:“怕?当然怕了。”
他顿了顿,唇角咧开,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我怕你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谁也没想到,这看似高深莫测的白衣青年,竟会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可正是这份无赖与狂妄,反而让众人更加忌惮——真正不怕死的人,才敢如此放肆!
龙慕不再多言,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百余名修士,声音低沉而森然:“打劫。交出储物袋与纳戒,可活命出秘境;否则……”
他没有说完,只是轻轻抬手,指尖一缕银色雷光跳跃而出,瞬间撕裂虚空,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焦痕。
虽未明说,但谁都明白——那是杀意的警告。
数百人齐聚之地,竟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连风都仿佛静止了,唯有心跳声在每个人胸腔中疯狂擂动。
恐惧如瘟疫般蔓延,理智在生死面前节节败退。
龙慕静静等待,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
他知道,此刻最需要的,是一个“领头羊”。
只要有人先低头,其余人便会如雪崩般接连崩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声怒喝骤然响起,划破寂静——
“白玉堂!你到底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龙虎山弟子满脸愤慨,指着龙慕怒斥。
他显然是认识白玉堂的,语气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龙慕闻言,只是淡淡瞥了那人一眼,眼神冷漠得如同看一个死人。
随即转头对众人道:“对了,提醒一句——时间不等人啊。秘境出口即将关闭,你们最好快些决断,否则……后果自负。”
这一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群之中,一名青年踉跄走出,正是纳兰容。
“白道友……我愿交出物品,还请……放我出去。”
他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可闻。
龙慕嘴角微扬,心中暗喜:成了。
果然,随着纳兰容第一个低头,其余人虽满脸不甘,却也陆续妥协。
有人咬牙切齿地抛出纳戒,有人颤抖着递上储物袋,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只求活命。
“盘子,行动!”
龙慕眼中精光一闪,悄然传音。
“好嘞,主人!”
脑海中立刻响起炼天盘欢快的声音。
刹那间,天空之上,一面古朴石盘虚影浮现,其上铭刻无数符文,流转着神秘道韵。
它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金色旋涡,涟漪层层荡开,如同天地之口张开吞噬万物。
顿时,满天飞舞的纳戒、储物袋尽数被吸入盘中,无一遗漏。
那景象宛如星河倒卷,令人心神震撼。
众人见状,皆松了一口气,却又恨得牙痒。
他们眼中燃烧着怒火,却无人敢动。
只因他们清楚——此刻反抗,唯有死路一条。
“诸位道友,今日之事,我白某就多谢了。”
龙慕拱手一笑,语气竟无比真诚,“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这话听在耳中,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可他们又能如何?只能强忍怒意,默默记下这笔血债。
而此时,秘境之外,各大宗门的大能早已焦躁不安。
距离秘境关闭仅剩不到半盏茶时间,可竟无一人踏出!这极不寻常。
有长老施展“天眼通”欲窥探内部,却发现秘境如常运转,灵气流动、空间结构皆无异常,唯有出口处似有一层无形屏障,将所有人困于其中。
“怪哉……难道是阵法出了问题?”
“不可能!秘境乃上古遗留,岂会轻易失控?”
议论纷纷中,众人愈发不安。
而秘境之内,龙慕已悄然收起炼天盘,身影隐入虚空。
就在炼天盘消失的瞬间,众人顿感压力全消,仿佛挣脱无形枷锁。
“走!”
不知谁喊了一声,数百修士如离弦之箭,化作流光冲向出口旋涡。
然而,就在这混乱之际,一块巨石之后,五道身影悄然浮现——龙慕、火莲圣母、火灵儿,以及四名火莲教弟子。
他们身上皆笼罩着一层隐匿法阵,气息全无。
“灵儿,秘境出口马上关闭了,你们快出去吧!”
龙慕语速急促,不容置疑。
火灵儿急道:“龙大哥,你呢?你不一起走吗?”
龙慕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她发梢:“别问,听话。出去之后不要停留,立刻返回火莲教,等我消息。”
话音未落,他与火莲圣母对视一眼,两人身影骤然模糊,再度隐入虚空。
“龙大哥——!”
火灵儿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她气得跺了跺脚,眼中泛起泪光,却只能强忍情绪,转身看向四位师妹:“先出去再说,走!”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密林中,慕容九与数十名弟子正满脸困惑地站在原地。
他们的纳戒和储物袋完好无损,竟未被收取!
“九哥,这个挨千刀的到底想干嘛?”
慕容烈弯腰捡起自己的纳戒,满脸不解,“他抢别人,却不碰我们?莫非……他另有图谋?”
慕容九眉头紧锁,目光深邃:“不清楚……但他既然放过我们,必有原因。先离开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话毕,众人迅速朝出口奔去。
而就在纳兰容即将踏入出口的一瞬,一道金色毫光如电般疾射而出,悄无声息地紧跟其后。
这一切,连纳兰容本人都毫无察觉。
风起云涌,暗流潜藏。
一场看似简单的打劫,实则步步为营。
龙慕的身影虽已隐没,但他布下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苍龙秘境外,天色渐暗,暮云低垂,如铅块般沉沉压在群山之巅,仿佛也压在了每一个等待弟子归来的宗门长老心头。
风自幽谷深处吹来,卷起尘沙与残叶,带着几分阴冷与不安的气息。
第一道身影踉跄着从秘境出口那扭曲的旋涡中踏出,各大宗门接应的长老这才长舒一口气。
那是一名年轻弟子,衣袍破碎,脸上沾满血污,脚步虚浮,几乎跌倒在地。
可他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紧接着,第二人、第三人……数百修士如潮水般涌出。
个个神色惊魂未定,双目失焦,像是刚从地狱边缘爬回人间。
然而,真正让各大势力心头一沉的,不是这些惊恐的弟子的弟子,而是他们口中不断重复的话语。
“长老……有人打劫我!”
“是白玉堂!龙虎山的白玉堂!他在出口外设伏,,强行打劫我等!”
一声声控诉如惊雷炸响。
原本因弟子平安归来而略感欣慰的各大宗门,瞬间怒火冲天,杀意腾腾。
御剑宗那位须眉皆白的长老脸色铁青,手中长剑嗡然出鞘三寸,寒光映照着他冷峻如霜的面容:“白玉堂?龙虎山什么时候出了这等狂徒?竟敢当众劫掠同道,此等行径,与魔道何异!”
御兽宗那位须发皆张的老者怒极反笑,袖袍一挥,一头三阶妖兽自灵兽袋中跃出,仰天咆哮,声震四野:“好一个龙虎山,却纵容门下弟子行此匪类勾当!今日若不交出白玉堂,归还财物,我御兽宗便率百兽踏平你龙虎山,叫你们鸡犬不留!”
消息如野火燎原,短短半盏茶时间,各大宗门及各大家族皆已知晓此事。
而此时,龙虎山他们自己也乱了!
三位前来接应的长老立于飞舟之上,脸色惨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
“陆明……失踪了?连苍龙印也丢了?这……!”
一名弟子战战兢兢跪伏在地,声音发颤:“启禀长老……不止如此……白玉堂师弟在秘境出口外,以一人之力威慑全场,打劫了所有人的纳戒和储物袋。”
“放屁!”第三位长老怒吼出声,一掌拍向身旁石碑。
轰然巨响,坚硬的玄铁石碑应声碎裂,碎石四溅!
“白玉堂那小子资质平庸,修行十年不过筑基后期,平日连外门弟子都打不过,他岂能有这等本事!谁信?谁信啊!”
可无论他们如何辩解,外界已不容他们解释。
就在龙虎山还在混乱中试图查明真相时,一艘艘飞舟战车已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宛如乌云蔽日,遮天蔽月。
每一艘飞舟之上都站着各大宗门的精锐长老,杀气腾腾,剑意冲霄。
“龙虎山的道友,还请出来一见,给我等一个交代!”
御剑宗长老立于飞舟之首,声音如剑,直刺云霄,震得山林簌簌作响。
“对!交出白玉堂,归还我宗弟子财物,否则——血洗龙虎山!”
御兽宗老者怒目圆睁,袖中已有妖兽低吼,煞气冲天,连空中飞鸟都被惊得四散逃窜。
各大宗门与家族联袂压境,剑拔弩张,杀机弥漫。
整个龙虎山如同风暴中心,风雨欲来。
龙虎山三位长老终于现身,立于山门广场之上,面色凝重如霜。
他们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绝望。
若说事真是白玉堂所为,打死他们也不信,如果说他是被人利用,此刻也已无法挽回。
一人之罪,足以牵连全宗。
龙虎山传承数千载,若因一场劫掠沦为南荒公敌,必将万劫不复!
可就在这万众瞩目、山雨欲来的时刻——
一道瘦削的身影悄然穿过人群,没有回归慕容家族的接应队伍,而是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混入山林小径,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那人,正是纳兰容。
他走得极快,呼吸急促,额角渗出冷汗,指尖冰凉。
他此次进入苍龙秘境,本为寻一些机缘,可是,他竟然遇到了龙慕这个煞星。
他一路疾行,穿过密林,越过溪涧,终于在一处断崖边停下。
此处荒无人烟,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他靠在一块巨石后喘息片刻,心跳仍未平复。
“得找个山洞……静修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他喃喃自语,正欲起身搜寻,忽然——
身后忽有寒风吹过。
风很冷,带着一丝血腥味。
紧接着,一道冷峻至极的怒喝如雷霆炸响:“纳兰容,拿命来!”
这一声,如惊雷贯耳,吓得他浑身一僵,猛然转身——
只见慕容九立于三丈之外,手中长剑已出鞘半寸,剑锋映着残阳余晖,寒光凛冽,杀意滔天。
“慕容九?”
纳兰容瞳孔微缩,心脏狂跳,随即强作镇定,冷笑出声,“你跟来做什么?你……?”
话未说完,他忽然注意到慕容九的眼神——那不是寻常的愤怒,而是彻骨的仇恨。
刹那间,纳兰容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恐道:“慕容道友,我也是受害者啊,真的,我……!”
可不等他话说完,慕容九已踏步逼近,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颤,剑意如潮水般压迫而来。
“这话你信吗?你和白玉堂本就是是一伙的!”
慕容九咬牙切齿,双目赤红如血,“你们敢打劫我慕容家弟子?还敢打劫各大家族以及各大宗门,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纳兰容心头一震,急忙摆手:“慕容道友,且慢动手,我和白玉堂根本不熟,更别说同谋!我在秘境中差点死在他手里啊”
“闭嘴!”
慕容九怒吼,剑锋骤然出鞘三分,一道剑气斩在纳兰容脚前,碎石飞溅,“你走得这么急,为何不回家族?为何偷偷摸摸躲进山林?若无鬼,何必逃?”
纳兰容呼吸一滞,冷汗滑落。
他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可若不说,今日必死无疑。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缓缓抬起双手:“慕容道友,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也被打劫了两次啊。
刹那间,林间风声骤停。
慕容九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可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远处树影微微一晃——
一双幽冷的眼睛,在暗处悄然睁开,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