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方花园脱身后,紫毛鸩和纪舒翟就没停下歇息过,一安顿好音乐人就立刻来见部长,所以他们其实没时间拾掇自己。而当紫毛鸩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时,就在指甲缝中看到了污泥。
然而,紫毛鸩的主要战斗方式是用毒,虽说是召唤师职业,但他的使用方式非常法师。因此,在他的整个记忆中,他绝对没有机会能在指甲中都弄上泥巴,这可不是摸摸地面就会粘上的。
另一方面,在他们的回忆中,几人从头到尾都与虫子发生了激烈的交战,人是会累的,更不要提紫毛鸩用的还是几乎等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毒素。所以,每次打完架,他都感觉身体被掏空,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得吃点蛇胆补补。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和纪舒翟现在感觉状态良好,像是根本没有消耗过体力一样呢?
“看来,你们的确中了什么幻术,”思想家听完了紫毛鸩的分析,认同地点点头,“不过,这样一来就很麻烦了,没有其他的参照物,很难判断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中招的。”
“那我们的经历都是假的吗?”纪舒翟觉得这也太惊悚了,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能信任,那整个世界都不可靠了啊,“那翎哥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他们也中招了?不会我们进去之后就从始至终没会合过吧?”
“那不至于,”思想家毕竟是教导主任,还是很擅长对迷茫的学子进行引导的,他宽慰道,“我认为你们至少应该是共同行动过,而且他们让你们把音乐人带出来这个事情也肯定真实发生过。”
“你咋知道的?”紫毛鸩问,他这会儿已经确定思想家肯定是要插手了,所以态度也随意了起来。
“你这臭小子,不求人办事的时候一点礼貌都没有。”思想家吹胡子瞪眼,不过看得出来也就随口吐个槽,他们菠萝家族的人向来不拘小节,“两个原因,第一是你得考虑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如果你们从头到尾只是中了个幻术,然后就把人带出来离开,那南方花园作为绝地攻击性也太弱了。”
思想家毕竟是时沙之国通关选手,虽然也是残血出来的,但确实理解很深。一个绝地能够屹立不倒不被人破解,内部的规则必然是自洽的。例如时沙之国中,越往外围的风沙消磨岁月的功能越弱,是为了让进入者为了躲避而远离出口所在地,最终被活活耗死。而聪明一点的探险家会反向进入核心地区,躲藏在房屋中,这时庞大的时光之力和棘手的守卫就会让他们难以靠近最核心的区域,保护绝地的秘密和独立性。
而时沙之国,已经是绝地中相对温和攻击性不强的了,还会提供一个出口。这主要是因为时沙之国里面不像其他绝地有那么多拥有自我意识的boSS,它唯一的武器就是时间。但即使如此,其机制也让大多数卷入其中的外来者死无全尸。
而南方花园,甚至会主动引诱人进去,那能是什么好地方?绝不可能说进去一个人就用幻术引导你离开,还搭上一些人质。所以,纪舒翟他们能够带出来这群音乐人,甚至自己也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就说明他们必然在里面有什么经历,这个经历甚至可能是破解了南方花园某处的规则,因此才会被篡改记忆。
“说实话,我对南方花园也有点了解,早年我考虑过进去看看,不过后来工作太忙就放弃了。”思想家挠了挠自己稀疏的毛发,“出来的人几乎都有一样的口供,就是里面除了危险的虫子,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估计他们的记忆也被篡改了。那么,南方花园的能量形式应该就是记忆了。”
每个绝地都有其特殊的能力,不管是时沙之国的时光之力,玩具鬼城的诅咒之力还是剑冢最直观的物理剑气。而南方花园显然具备影响别人记忆的能力,它也是依靠这种能力,隐藏了自己真正的危险性,从而位居绝地之末,给人一种这里并没有太大威胁的感觉,反而骗进去了不知道多少探险家的性命。而即使是这样,逃出来的人也只会觉得:“一定是越往里面的虫子越强,他们没打过吧?”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紫毛鸩又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遇到的昆易他们是真实的?”
“因为你菜!”思想家翻了个白眼,“你旁边那个战士小子就算了,他灵魂弱,你一个召唤师,契约了自我之菠萝,就开发出来一个增强毒素的能力,其他啥也不会,真给我们家族丢人。就你这水平,哪有可能破解什么规则?还是作用在灵魂上的!所以,肯定是那个小瞌睡鬼有什么发现,更不要提你说的那个传送门我也知道,应该是那个骚包给的卡片,一般人用幻术也模拟不出细节的!哼!”
纪舒翟疑惑地看了一眼紫毛鸩,不知道为什么思想家把自己给说生气了。紫毛鸩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别问。纪舒翟并不知道思想家年轻时候表白莎伦失败,然后莎伦仰慕昆特的八卦,他说话又不过脑子,别到时候触发什么关键词,这老头可记仇了。
不过,思想家虽然红温了,靠谱还是靠谱的,这就帮两人把事情脉络理清楚了。在紫毛鸩和纪舒翟的记忆中,他们传送进去之后,被伊流翎等人找到,接着他们一路打虫子一路深入,见到一堆音乐人,又一路打虫子出来的记忆中,打虫子的部分应该是假的,用来掩盖南方花园内真正的威胁。
“那这么说来,里面岂不是很危险?”纪舒翟顿时紧张起来,“思想家老师,香槟也在里面啊。”
“不是你为什么只提香槟啊?”紫毛鸩眼睛一亮。
“翎哥他们命硬啊,之前去玩具鬼城那次,翎哥和昆易就完好无损的。”纪舒翟居然还认真回答,“香槟遭老罪了,又是骑牛又是差点被眼睛炸死,咕嘟也被拉肚子了。昆易当时带着他到处吃包子,后来翎哥举着小拇指就出来了,小管子出去才软的。”
“你这梦到哪句说哪句是吧?”紫毛鸩对纪舒翟的总结能力感到绝望。
“这才哪到哪啊,”纪舒翟说,“艾什和布兰德还在跷跷板呢,还有翎哥跑步一闪一闪的……”
“行了,别耍宝了,”思想家听不下去了,“不过小同学你有句话没说错,那个小瞌睡鬼命很硬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样,你们先回来,我找安娜贝尔给你们看看,能不能把记忆修复了。”
“好的。”两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