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卿和秦叔走到老王家院门口时,正撞见老王挑着一副沉甸甸的木柴从山上下来。
扁担压得弯弯的,他额头上布满汗珠,粗布褂子后背湿了一大片,却依旧脚步稳健。
顾从卿目光落在那担木板上——都是些质地紧实的硬木,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老王放下扁担,用袖子抹了把汗,打量着眼前两个陌生青年,看穿着便猜到是新来的知青,便直截了当问:“你们是来找我?想要些什么?”
“我们五个新知青,想打几个柜子放东西。”顾从卿说明来意,又补充道,“至于其他的,您这儿还有什么现成的物件吗?
有的话我们也想看看。”
老王往院里指了指:“有啊,都有。
墙角堆着几双编好的草鞋,结实耐穿,还有新做的脸盆架,木料扎实。
木盆也有,洗衣裳正好。
就连吃饭用的木头碗,我这儿都攒着几个,摔不坏。”
顾从卿了然点头,这老王果然是个手艺人,家里备货还挺全。
他看了眼秦书,见对方也没意见,便说道:“行,那我们先回去把其他同伴叫过来,一起商量着挑挑。
您下午一直有时间吗?”
老王蹲下身,看着挑回来的木板,头也不抬地应道:“有,我下午就在家处理这些木料。
你们去吧,我在家等着。”
“好嘞,谢王叔了。”顾从卿和秦书谢过,转身往知青点走。
路上,秦书忍不住说:“这老王看着倒像个实在人,不像村里其他人那么阴阳怪气的。”
顾从卿嗯了一声:“手艺人大多有自己的规矩,只要咱们不少他工钱,应该好打交道。正好趁这机会,让王玲她们也过来挑挑需要的东西,省得往后再跑一趟。”
两人脚步加快,没多久就回到知青点。
李广正坐在树下纳凉,王玲和黄英则在整理带来的书籍。
听说老木匠回来了,几人都来了精神,简单收拾了下便跟着顾从卿、秦叔再次往村东头去。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土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五人说说笑笑,倒冲淡了几分因粮食问题而起的沉郁。
顾从卿走在最前面,眼角余光却没忘留意路边村民的动静——他总觉得,这村子里的平静,藏着太多需要小心琢磨的东西。
顾从卿和秦书回到知青点,把李广、王玲、黄英叫上,五人一同往老王家去。
进了院子,老王正坐在小马扎上打磨一块木板,见他们来了,只抬了抬眼皮。
几人也不客套,围着墙角堆着的物件挑选起来——每人订了一个大木柜,又额外买了两个脸盆架,王玲还挑了个小巧的木盆,黄英选了两个木头碗,李广和秦书则各买了一双草鞋。
算好价钱,顾从卿把钱递过去,老王数了两遍,揣进怀里,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柜子做得扎实,分量不轻,王玲和黄英试着抬了抬,根本挪不动。
顾从卿见状,干脆把三个木柜摞在一起,用绳子捆牢,弯下腰稳稳扛起。
他动作轻松,仿佛扛着的不是沉重的木柜,而是一捆棉花,额头上连汗都没多冒几颗。
那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则让两个女生分着拎着。
李广和秦叔也不含糊,一人扛起一个脸盆架,大步跟上。
五人分工明确,一趟就把东西都搬了起来。
全程老王都坐在一旁看着,没说一句帮忙的话,更别提送货了。
等顾从卿他们扛起东西要出门时,老王才站起身,含糊地摆了摆手:“慢走,不送了。”
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急于打发人的意思。
几人刚走出院门,身后“吱呀”一声,老王竟直接把院门关了,紧接着就听到屋里传来挪动东西的声响,像是在刻意与他们隔开距离。
“这老王……”李广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院门,有点摸不着头脑,“咋跟躲瘟神似的?”
秦书也皱了皱眉:“刚才买东西的时候还好好的,收了钱就变脸,奇了怪了。”
王玲小声道:“是不是咱们哪里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