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司徒峰陪着韩娇娇在城主府的庭院里散步。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韩娇娇轻声问,指尖划过冰凉的石桌,上面还留着方才宴饮的痕迹。
司徒峰抬头看着天边的星星,眼睛里闪烁着怀念的光芒:“我跟你讲哦,我以前住在万古山脉山脚下一个叫月涯村的地方。
村子里有差不多一百户人家,房子东一个西一个的,可有意思啦!我们那儿没有灵力,也没人修炼,大家祖祖辈辈都是靠打猎过日子,生活简单又淳朴呢!”
韩娇娇听得入了迷:“真的有这样不用修炼,与世无争的地方吗?那你的父母……”
“他们在我刚出生不久,就离开了村子,是奶奶把我带大的。”司徒峰握紧她的手,“后来奶奶去世后,只有小花猫——龙辰陪伴着我。直到山神庙落成的前一天,我与龙辰在上山的途中经历一场生死后,莫名其妙被那位前辈施展大神通来到了万剑城外,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韩娇娇轻轻靠在他肩头,指尖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没有灵力,没有纷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听起来倒像是世外桃源。”
司徒峰低头望着她,月光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银边:“是挺安稳的。夏天的时候,村子后面的小河里能摸鱼,孩子们光着脚丫在岸边追蜻蜓;冬天就围在火塘边,听老人讲山里的故事。奶奶总说,人这一辈子,能平平安安吃饱穿暖,就是天大的福气。”
“那你一定很想念那里吧?”韩娇娇轻声问。
“想。”司徒峰坦诚道,“但遇见你,遇见大哥二哥,这里也成了我的家。只是……爹娘的去向,始终是块心病。奶奶临终前说,他们不是普通猎户,身上藏着秘密,当年离开是迫不得已。”
韩娇娇抬起头,眼中映着月光,带着几分认真:“那我们回去后,就一起找伯父伯母。哪怕他们身上有秘密,哪怕要走很远的路,我都陪着你。”
司徒峰心中一暖,将她揽得更紧些:“好。有你在,再远的路都不怕。”他低头看着庭院里的海棠树,枝桠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说起来,我原世界的村子里没有海棠,只有漫山的野菊。秋天一到,黄灿灿的一片,风一吹,能香到村口。”
“野菊?”韩娇娇好奇地眨眨眼,“是像万剑城药铺里卖的那种吗?听说能入药,味道苦苦的。”
“不一样。”司徒峰笑了,“村子里的野菊不苦,晒干了泡水,带着点清甜味。奶奶总爱采些回来,装在布袋子里,挂在房梁上,整个屋子都是香的。等找到爹娘,我带你去看看,咱们采一大筐,给你做个野菊枕头。”
“嗯!”韩娇娇用力点头,嘴角弯起浅浅的梨涡,“还要听你讲小时候摸鱼被奶奶追着打的故事。”
“那可不能说,太丢人了。”司徒峰刮了下她的鼻尖,引来她一阵轻笑,月光下的笑声像碎银般落在青石板上,清脆悦耳。
沉默了片刻,韩娇娇忽然轻声问:“你说,伯父伯母会不会也像那位神秘前辈一样,藏着什么大本事?奶奶说他们不是普通猎户,会不会……也和修炼有关?”
司徒峰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当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个很难说。奶奶并没有详细地跟我讲过,只是告诉我他们当年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块黑色的玉佩。”
听到“黑色玉佩”这四个字,韩娇娇不禁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难道说,那块黑色玉佩就是伯父伯母特意留下来给你寻找他们的线索?”
司徒峰的心中猛地一动,他觉得韩娇娇的猜测很有道理。他连忙说道:“对呀,确实有这种可能性!等我回去找找看,说不定真能从那块玉佩上发现一些线索呢。”
他紧紧地握住韩娇娇的手,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接着说道:“不管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只要能够找到他们,问清楚当年的事情,了却奶奶的心愿,同时也解开我心中的这个心结,那就足够了。”
韩娇娇靠在他肩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哪怕前路未知,只要两人并肩,便没什么可畏惧的。她轻轻哼起一段调子,是万剑城流传的小调,温柔婉转,与这月光、这海棠,融成了一幅安静的画。
司徒峰静静听着,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海棠香,心中的焦躁与牵挂仿佛都被这夜色抚平了。他知道,离开剑中世界的日子近了,前路或许有风雨,有迷雾,但身边有她,身后有牵挂的人,便足够支撑他走下去。
夜已深沉,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草丛中的昆虫偶尔发出几声鸣叫。露水在夜色中悄然凝结,打湿了司徒峰的衣襟,带来些许凉意。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地披在韩娇娇的肩上。外袍带着他的体温,仿佛能驱散夜晚的寒冷。
韩娇娇感受到了他的关怀,轻声说道:“谢谢。”她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温柔。
司徒峰微微一笑,回应道:“回去吧,别着凉了。”他的目光落在韩娇娇身上,眼中充满了关切。
韩娇娇点点头,然后牵起司徒峰的手。他们的手紧紧相握,彼此的温暖透过掌心传递。
两人缓缓地走着,步伐轻盈而默契。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并行,就像一对分不开的藤蔓,相互缠绕,相互依存。
内院的大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庄重,司徒峰和韩娇娇走到门前,停下了脚步。
韩娇娇抬头看着司徒峰,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司徒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晚安。”
韩娇娇微笑着回应道:“晚安。”然后她转身走进内院,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后。
司徒峰站在原地,看着韩娇娇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走到廊下时,韩娇娇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峰,不管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不管要面对什么,我都信你。就像你信我会等你三百六十年一样。”
司徒峰望着她清澈的眼眸,郑重点头:“我知道。”
有些承诺,不必说尽,便已刻入心底,能抵御三百六十年的时光,亦能照亮往后的漫漫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