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之地,自袁术败亡后,便陷入群龙无首、各自为政的混乱状态。关羽率领的两万燕军精锐,如同出闸猛虎,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许多袁术旧部本就士气低落,听闻是燕王麾下头号大将关羽亲至,又见其军容鼎盛,杀气腾腾,几乎未做像样抵抗便纷纷望风归降。沿途城邑,传檄而定。
关羽用兵,深得“疾如风,侵掠如火”之要旨,大军行进极快,兵锋毫不迟滞,直指淮南重镇——合肥!
然而,就在关羽大军逼近合肥,意图一举拿下这座控扼南北的枢纽之城时,南方的长江之上,亦是千帆竞渡,一支庞大的水军正逆流而上,全速驰援!
江东,吴郡。
年轻的“小霸王”孙策与其总角之交、堪称左膀右臂的周瑜,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洞察了刘隽夺取合肥的战略意图。
“公瑾,刘隽遣关羽直扑合肥,其心昭然若揭!若让关羽拿下合肥,加固城防,屯以重兵,则我江东门户洞开!其水师可自此入巢湖,威胁长江,步骑更可随时南下,兵临历阳、牛渚!合肥绝不可失!”孙策剑眉紧蹙,语气急促却充满决断。
周瑜面如冠玉,眼神锐利如鹰,他重重点头:“伯符所言极是!合肥乃淮西之根本,南北之咽喉。昔日袁术无能,坐拥宝地而不知利用。今刘隽遣其麾下头号猛将前来,志在必得。我军必须抢先一步,至少要将关羽挡在合肥之外!一旦让其入城,则后患无穷!”
“我亲率大军前去!”孙策霍然起身,“你与我同往!再调程普、韩当、黄盖诸将,尽起精锐!这一仗,不仅要守住合肥,更要打出我江东的威风,让刘隽知道,江南并非无人!”
“正该如此!”周瑜眼中燃烧着昂扬的战意,“关羽虽勇,然其长于步战,我军水陆并进,兼有地利,未必不能与之抗衡!”
江东的战争机器同样高效运转起来。孙策以周瑜为督,亲自挂帅,尽起江东精锐,以水军为主,辅以步卒,浩浩荡荡,溯江西进,直扑合肥!
于是,当关羽的先头部队抵达合肥城下,正准备发动进攻时,斥候飞马来报:“将军!南方烟尘大作,江上出现大量战船,旗号乃是‘孙’、‘周’!江东孙策、周瑜亲率大军,已至合肥附近,正在登陆结寨!”
关羽闻言,丹凤眼微微眯起,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掠过一丝遇到强敌的兴奋光芒。他勒住赤兔马,挥手下令:“停止攻城!全军后退十里,依仗地势,扎下坚固营寨!多设鹿角壕沟,严防敌军冲击!”
他深知孙策周瑜来者不善,且对方以逸待劳,更有水军之利。自己长途奔袭,虽士气正盛,但亦不可贸然与倾巢而出的江东主力在野战中硬拼。
很快,燕军训练有素地后撤,选择了有利地形,迅速构建起一道坚固的防线。而江东大军也在对面不远处扎下大营,水陆联营,声势浩大。
两座庞大的军营,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巨兽,在合肥城外的原野与江岸之间遥遥对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大战一触即发的压抑感笼罩着整个区域。
关羽骑着燎原赤兔马,立于营前高坡之上,远远眺望着江东军营那连绵的旌旗,尤其是那面醒目的“孙”字大旗和“周”字帅旗,抚须冷声道:“孙策小儿,周瑜稚子,来得倒快!也好,便让关某看看,你这‘小霸王’有何能耐,敢来阻我燕王大军!”
而在江东大营,孙策与周瑜同样登高远望,看着关羽军那严整的阵势和森严的壁垒。周瑜神色凝重:“关羽治军,果然名不虚传。其寨栅坚固,布局得法,无懈可击。强攻恐难奏效。”
孙策却豪气干云:“无妨!他有关羽,我孙伯符与公瑾亦非庸才!他欲取合肥,必先过我军这一关!正好借此机会,会一会这天下闻名的关云长!”
合肥城外,两军对垒,营寨相隔不过数里,旌旗蔽日,刁斗森严。虽未大规模接战,但小规模的斥候交锋、游骑冲突已是每日不断,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一日,江东大营辕门洞开,数骑轻驰而出,为首一将白袍银甲,姿质风流,仪容秀丽,正是江东都督周瑜。他并未携带大量护卫,只带着数名亲随,打着使者的旗号,径直奔向关羽大营。
燕军哨探早已知会中军。关羽得报,丹凤眼微睁,略一沉吟,便下令:“放他进来。带至中军大帐。” 他倒想看看,这江东美周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周瑜在燕军士兵警惕的目光下,从容步入关羽的中军大帐。他虽身处虎穴,却神色自若,举止优雅,先是对端坐于主位的关羽拱手一礼:“江东周瑜,见过关将军。”
关羽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声音沉凝:“周都督不在江东纳福,亲临我这刀兵凶险之地,不知所为何事?若是为孙伯符下战书,关某接着便是。”
周瑜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化解着帐内的肃杀之气:“将军误会了。瑜此来,非为下战书,实为免动干戈,救两军将士性命而来。”
“哦?”关羽抚须,眼神锐利如刀,“免动干戈?如今两军对垒,剑拔弩张,周都督此言,未免可笑。”
“非也。”周瑜摇头,语气诚恳,“关将军乃天下名将,当知用兵之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如今将军孤军深入,虽连战连捷,然淮南新附,人心未定,后勤粮道漫长。而我主孙伯符,坐拥江东六郡,民心归附,水军强盛,更兼长江天堑为屏。将军虽勇,然欲以疲惫之师,抗我江东倾国之锐,胜负之数,恐难预料。即便惨胜,亦必伤亡惨重,岂不有违燕王爱兵如子之心?”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关羽的神色,继续道:“再者,燕王雄踞北方,志在天下,其真正心腹大患,岂在江东?北有胡虏扰边,西有刘表、曹操等辈盘踞,若与我江东在此地拼得两败俱伤,徒令他人得利,岂非不智?瑜窃为燕王与将军惜之。”
关羽闻言,冷哼一声:“周都督倒是伶牙俐齿。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周瑜正色道:“瑜愿做保,请将军暂退兵三十里。我江东愿与燕王结盟,共分淮南。合肥之地,可设为中立不设防之城池,或由两家共管。如此,既可免去兵灾,保全将士性命,亦可让我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共抗天下其他不臣之辈。岂不美哉?” 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包藏祸心,意在让关羽让出进攻的有利位置,并拖延时间。
关羽是何等人物,岂能听不出周瑜话中的机锋和缓兵之计?他猛地一拍案几,声如雷霆:“周瑜小儿!休要在此巧言令色!合肥乃淮西根本,战略要冲,岂是你说共管就共管,说中立就中立的?我兄长奉天讨逆,廓清寰宇,岂能与尔等割据一方之辈平分疆土?”
他长身而起,身高九尺的伟岸身躯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丹凤眼中寒光四射:“我主刘隽,乃汉室宗亲,天下共望!尔主孙策,不过藉父之余烈,割据江东,岂能与我主相提并论?今日这合肥,关某取定了!你若识趣,速速退兵,否则,休怪关某青龙偃月刀下无情!”
周瑜被关羽一番疾言厉色驳斥,脸上笑容不变,但眼神也冷了下来:“关将军如此自信,莫非以为我江东儿郎手中兵刃不利否?”
“利与不利,战场之上自见分晓!”关羽傲然道,“周都督,请回吧!转告孙伯符,欲取合肥,先问过关某手中之刀!”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周瑜知道说不动关羽,也不再废话,拱手道:“既如此,瑜告辞。但愿将军日后莫要后悔今日之言。”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姿态依旧从容,但背影却带着一丝冷冽。
关羽看着周瑜离去的背影,对左右副将冷然道:“周瑜此来,无非是探我虚实,行缓兵之计。传令下去,各营加紧戒备,多派斥候,防止江东军偷袭。待后续粮草器械一到,便寻机破敌!”
“诺!”
周瑜回到江东大营,面见孙策,将见关羽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孙策听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豪迈大笑:“哈哈哈!好一个关羽!果然傲气冲天!如此也好,省了那些虚情假意!公瑾,既然文的不行,那咱们就战场上见真章!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青龙偃月刀利,还是我孙伯符的霸王枪快!”
周瑜也笑道:“伯符说的是。关羽虽勇,然其势孤,我军势众,且水军占优。只需稳扎稳打,不露破绽,待其粮尽或援军未至之时,便可一举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