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屋去告诉娘亲,将所有好东西,全部藏起来,尤其是那两只鹌鹑,可千万别让那老太婆给瞧见了!”
听到春芳的话,春燕如临大敌一般,拉着两个妹妹就往屋里跑。
正准备给鹌鹑拔毛的刘氏,看到三个女儿如一阵疾风般跑进来,不禁笑着问道:“咋还跑上了,小心摔倒。到时可不要哭鼻子哦!”
“娘,不好了,我看到祖母挎着篮子朝着咱家来了,快点将好东西全部藏起来,不然,一会儿,又要被祖母划拉走了。”
不等刘氏反应过来,三个孩子已经行动起来,抱着各自认为的好东西,纷纷朝屋外的杂物间飞奔而去。
因为在祖母眼中,那里面无非是一些破破烂烂,如同垃圾一般,根本看不上眼的农具,她甚至都懒得进去瞅一眼。
“娘,您想啥呢!快藏东西啊!不然,一会儿,又要被祖母这个强盗给打劫了。”
春妮见她娘有些愣神,抬手在她面前使劲挥了挥,然后拎起半袋杂粮面,还有一个油罐子,就急匆匆往外走。
刘氏百思不得其解,那个老妖婆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会过来,难道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看到男人抓了两只鹌鹑?
刘氏越想越气,抓起两只鹌鹑,还有装鸡蛋的篓子,就快步出了屋。
屋内正在摘豆角筋的父子俩,听到动静也连忙起身,跑去厨房收拾东西。
担心藏东西的时候,被老太婆抓个现行,春妮打算派年龄最小的弟弟,去大门口放哨。
“大姐,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春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说完,就像一阵风似的,跑去大门口放哨了。
那两只鹌鹑自己还没有吃,凭啥便宜了那个偏心的老太婆。
不是陈长安小气,而是实在看不惯他娘的所作所为,吃自己的,拿自己的,到头来,还在外面说他小气,不孝等等。
大到米面粮油,小到一点灯油,皆被父女几人藏得严严实实。
并非他们言过其实,而是侯氏恰似那强盗一般,每次前来,犹如蝗虫过境,连针头线脑都不肯放过。
“爹,娘,那老太婆来了。”春生瞥见那个偏心的祖母,见她与自家仅隔三户人家,便迈着小短腿往回狂奔。
所幸这边已将东西藏得差不多了,几乎没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
“你们父子该干啥干啥!切不可让她瞧出端倪,我继续做晚饭,等你娘来了,见机行事。”
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她们藏东西,刘氏特意让大家佯装出毫无防备的样子。
故而,当侯氏踏入院子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春燕正领着春芳、春娇在喂鸭子,大孙女则在厨房帮母亲做饭。
至于自己那不入眼的儿子,正坐在屋檐下和春生择着豆角筋,好一幅温馨祥和的画面。
奈何这些人,仿若没有看到她的到来一般,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压根就没人理会自己。
这可把侯氏气坏了,指着春燕姐妹三个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这几个赔钱货,是瞎了眼没看到我吗?竟然如此不知礼数,连个招呼都不打,难不成是哑巴了?”
话一出口,还没等陈长安发话,在厨房里做饭的刘氏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我的孩子有没有教养,得看她们面对的是怎样的人,你一口一个赔钱货,一句一个死丫头,哪里有半点儿长辈的样子,还妄想孩子们跟你打招呼,真是痴人说梦。”
而被点名的三姐妹,仿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忙着喂鸭子,一言不发。
本就心怀怨念的侯氏听到这话,愈发烦闷,心头好似被一团棉花堵住,上不来,也咽不下。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心中暗自诧异,平日里逆来顺受的老二媳妇,今日怎会如此忤逆自己。
她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逐渐脱离掌控,这可万万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老太婆旋即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可是你婆婆,你就是这般对我讲话?今日心情还不错,便不同你们这几个赔钱货计较了。家里的米和油已经见底,你大哥整日忙碌,没有时间去买,你速速将你家的粮食给我装好送过来。
还有,我听闻老二近来跟着满堂他家那个小儿子赚了不少银钱,你爹近日胃口欠佳,就想吃些大肥肉。家中无钱,你给我一两银子,我好去镇上买些回来,让他过过嘴瘾,也免得你再跑一趟。”
陈长安深知他娘贪得无厌,却未曾料到,其贪婪程度已到了如此境地,开口便是一两银子。
他在山上的这段日子,确实略有进账,但也只有几百文而已。
况且自己并不亏欠她什么,虽说给予了他生命不假,但这些年,该尽的孝道他已然尽到,不该承受的委屈亦已承受,如今的他,已经不想再忍气吞声。
因为他发现,造成今日的地步,皆是自己软弱无能,但凡反驳过一次,也不至于让妻儿跟着自己受了十几年的谩骂。
想到每次母亲来家扫荡过后,媳妇都会大病一场,他便不想再继续做所谓的孝子。
看向侯氏的眼神中不禁多了抹冷色。
“娘,我们十几年前便已分家,每年应尽的孝道和粮食,更是半点不少。爹若想吃肉,让大哥去买便是,毕竟他身为家中长子,继承了大半家业,赡养您和爹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
没有任何缘由来我家毫无条件地索取,所以,还请您打回去吧!莫说是一两银子,便是半文,我也不会给。”
侯氏本欲明日再来,怎奈家中大孙子馋肉心切,一个劲地念叨要吃肉,还振振有词地说学堂里那些孩子之所以读书好,皆是因每日大鱼大肉,吃得好,故而脑袋才灵光。
闻得此言,侯氏二话不说,穿上鞋,便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毕竟,大孙子可是家中的独苗苗,是全家人的希望所在。唯有他读书有成,自己方能跟着沾光,有朝一日成为秀才公的祖母,亦或是举人老爷家的老夫人。如此一想,那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为了日后能跟着孙子尽享荣华富贵,侯氏只能继续来老二家搜刮,家中能节省一文是一文,毕竟大孙子读书,每年所需的几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大媳妇又是个好吃懒做、只顾娘家的主,这些年,若不是自己隔三岔五来老二家捞点生活所需,日子恐怕会比现在更加清苦。
侯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孙子身上,若是空手而归,拿什么给大孙子买肉。那还如何指望他考取功名。
谁也休想耽误她将来享福,因此,当她听到老二的话,登时就急了眼,骂骂咧咧地说:“我可告诉你,不管你有没有,今日必须给我拿一两银子,不然,你就等着我去衙门告你个不孝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