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谁来的?”侯氏见着宝贝孙子,哪还顾得上威胁村长,连忙走了过来。
学礼平时从不来老二家,此刻突然出现,她不禁心生诧异。
“是祖父带我来的,不过,见这边围了许多人,便先回去了。”陈学礼如实答道。
侯氏闻听此言,便知定是那死老头子,见势不妙,先一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心中不禁有些烦闷。
“你们这几个赔钱货,还不快点将家中银钱拿来,小爷我要吃肉。”
已经十岁的陈学礼,还不如三岁稚童明理,众人闻其口出秽言,皆眉头紧皱。
常言道,惯子如杀子,孙子亦如此,此子被家人宠溺得无法无天,迟早有一日,要闯出大祸。
“我家的银子为何要给你,真是恬不知耻,和你爹娘一般,脸皮比城墙还厚,自己挣不来银子,便来我家强取豪夺。”
春生虽年仅五岁,却口齿伶俐,对这位堂哥,更是深恶痛绝。
只因祖父祖母每次来家搜刮的吃食,皆入了这蠢货的腹中。
“你这小杂种,竟敢如此对小爷说话,看我不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话毕,陈学礼便出其不意,一把将春生推倒在地,欲骑在身上暴揍一顿。
幸好,被眼疾手快的春妮揪住脖颈,如扔垃圾般丢了出去。
小霸王陈学礼何曾吃过这般大亏,顿时恼羞成怒,指着春妮的鼻子骂道:“你这小贱人,竟敢打我。”说罢,转身看向正欲还手为自己出气的侯氏,“祖母,你不是说,要将这贱蹄子卖去镇上刘老爷家做小妾吗?现下就卖,我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陈长安和刘氏听到小霸王的话,瞬间怒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才十二岁,竟然就被那心如蛇蝎的老虔婆给盯上了,而且还要被送去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做妾。
小霸王的话音未落,侯氏便慌忙捂住了宝贝孙子的嘴巴,“你记错了,祖母何曾说过这些。”
她确实在家中议论过要将春妮送去大户人家做妾,可这事儿必须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岂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的这番话竟然被宝贝孙子听了去,今日还当着众人的面给捅了出来。
“祖母,您捂我嘴干嘛!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嘛!不是您同祖父说,那个刘老爷就喜欢娈童,若是将这个死丫头送去,少说也能卖五十两。”
“娘,他说的话可当真?”
此时此刻,陈长安气得七窍生烟,仿佛要将他娘生吞活剥了一般,否则,心中的愤恨实在难以平息。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孩子们的亲祖母,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就要将他的女儿送去给老头子当玩物。
众人听到小霸王的话,也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他们知道侯氏一直对二儿子一家心存不满,却从未料到,她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竟将主意打到了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身上。
“你别听他胡说,这是没有的事,我纵然再不喜欢这几个赔钱货,也不会恶毒到将她卖给他人为妾。”
见儿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侯氏吓得不轻,哪里还敢承认,连忙摇头。
这事打死也不能认,否则,日后还如何在村中立足。
即便她极力否认,陈长安又岂会相信?毕竟大哥家这个愚不可及的侄儿,向来不会说假话。
再次看向侯氏的眼神仿佛要喷火一般,如果不是断亲书尚未写完,他恨不能立刻将这个恶毒至极的人赶出自家院子。
“长安啊!断亲书写好了,就差你们各自按手印了。”
刚刚小霸王的那番话,一字不落地飘进村长的耳中,他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心如蛇蝎之人。
“谢谢村长大叔,有劳您了。”
陈长安接过断亲书,匆匆扫了一眼,却因目不识丁,茫然不知该在何处按手印。
谢富贵瞧出他的窘迫,赶忙将两份断亲书摆在凳子上,并细心地指出按手印的位置。
“呀!瞧我这记性,只顾着写断亲书,却把印泥给忘了,这可如何是好?”
“村长大叔莫要自责,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倒是有个法子。”话毕,刘氏便急匆匆回了房间,须臾,再次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根针,“用它可否?”
谢富贵万没料到,对方竟是跑回去取了根针,但事已至此,用什么来代替印泥已经不重要了,主要是,今日必须趁此机会,将两家断得一干二净。
陈长安瞬间明白了媳妇的意图,接过针后,毫不犹豫地在二拇指上扎了一下,殷红的鲜血,顺着针眼汩汩流出。
唯恐血液不够多,他又使劲挤压了几下,然后将两张断亲书上写有自己名字的地方,重重地按上了一个鲜红的血印。
“长安的按完了,轮到你了。”谢富贵没好气地瞅了侯氏一眼,示意她乖乖过来按手印。
“不,我不按,他可是我亲生儿子,断不断亲,岂能由他说了算?”
侯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过来按手印。
因为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一旦自己按了手印,日后就再也无法从老二家予取予求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绝不会同意断亲。
刘氏万没想到,自己多年的隐忍,换来的竟是对方的得寸进尺,她再次看向侯氏的眼神,凶狠无比,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她如同抓小鸡一般,抓住婆婆的右手,拿起银针,就狠狠地扎了下去,
“既然您老人家不愿意按手印,那儿媳便来帮你一把。相信婆婆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侯氏尚未回过神来,手指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严重怀疑刘氏故意而为,让自己白白流了好多血。最终,被强行着在断亲书上按下了手印。
“好,断亲书一式两份,你们两家每人一份,各自保存好。时间不早了,大家也散了吧!我也该回去吃晚饭了。”
谢富贵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筋骨,瞥了侯氏一眼,“咋的?如今你们两家已经恩断义绝,还想在这里纠缠不休吗?”
“我要吃肉肉,祖母,孙儿不走,你答应过我,今日一定让我吃到肉……”
听到这番话,小霸王陈学礼立刻拉住祖母的手,哭哭唧唧,一副吃不到肉,誓不罢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