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拿案犯的画像张贴了出去,宋九却是借着此事看向杨赤,“看来这边城治安不安稳,本夫人真是替百姓担忧,如此,本夫人决定临时建立巡检司,从地方军里挑选精锐。”
“巡检司之职扼其要道,查其奸伪,巡察各县,还边城百姓太平,杨知州认为如何?”
杨赤可不曾听说过巡检司,毕竟与京都来往少,又是地方官员提携,不知这巡检司之职能。
这会儿听护国夫人说的职责,似乎有监察之意,脸色便不好看了。
“有了巡检司,以后这些逃走的罪犯,不必派衙门的捕快追查,毕竟各县之间的捕快还不能很快勾连起来,往来各县还得文书相通,很是耽搁时间。”
“若置办了巡检司,便不必用上这繁琐的规章,而是有州郡各县内纠察追捕巡视之责。”
宋九还解释了一通,杨赤听着越发不欢喜,就要驳回,没想宋九就此做下决断,“就这么定了,我即刻写折子入朝堂,由我夫君担任巡检使,再从军营里挑选两位副使,以后岭南的治安都在巡检司的管治范围下。”
杨赤听着脸色越发的黑沉,他轻咳了一声,朝身边同行的官员看了一眼,那两名心腹官员接连发话,大意是安排所谓的巡检司一事得从长计议,眼下要追查逃犯要紧。
也因着宋九这话,两名官员当即另立规章,建议杨知州授意府城捕头各县通行调遣之权,也不至于像护国夫人说的那般耽搁事情。
而且护国夫人的提醒很好,他们可以在府衙里设一支独立的捕快,专为各县难破的案子集中追捕,能事半功倍。
杨赤等着的就是这话,于是借着两名官员的口,顺势就要应承下来,没想护国夫人突然笑出声来。
三人皆是朝护国夫人看去,不明白她为何发笑?
宋九笑看着他们三人,“怎么,在本夫人来之前,各位是不知道郡县之间追捕犯人的为难,而今本夫人提出设巡检司,诸位就要反对么?是怕我夫君做了巡检使要来对付你们不成?”
“真要对付你们,他身为贤王,何须费周折。”
宋九脸上的笑意没了,美眸里多了几分戾气与冷凝,看得三人含怒不语。
“设巡检司一事,也因着你们衙门守护不当,让犯人给逃了,那典史和狱卒竟敢当面说谎,说犯人死于牢中丢弃乱葬岗,这般当差,本夫人还信你们新立的捕快衙门?”
被护夫人抓了把柄,杨赤只恨狱卒看守不利,于是朝外瞪了一眼被刑罚得只剩下半条命的几人。
“杨知州也认为本夫人设巡检司不妥当?如此,我便将此次事情事无巨细的上报朝廷,由皇上来定夺。”
宋九神色微沉,看着不敢出头的杨赤。
杨赤微微闭着眼睛,心头暗忖:“护国夫人可是皇上的生母,这折子要是落入皇上手中,岂能不怪罪我,想来到那时,恐怕左相府也未必会保我,终归这护国夫人不好招惹,若是……他们离开岭南,那可就少了不少事情。”
想归想,杨赤面上却是不显,被护国夫人一直盯着逼他开口,他也不能一直沉默下去,而今把柄已经在她的手上,她要设巡检司看来是拦不住,就是不知那些犯人是谁给放走的?牢里那么多的差兵,竟无人察觉。
杨赤起身行了一礼,顺了宋九的话,同意设巡检司。
杨赤身后的两名官员相视一眼,只得叹气,知州大人终归是老了,竟然惧怕一介妇人。
唯有宋九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她这次张扬赶来,一是逼杨赤同意设巡检司,二是故意在南郡街头高调现身,只为吸引各方的目光,给定州一份安宁。
只是今日有意外的收获,她原本只是猜测着左相府的那些刺客躲在杨府,与杨府恐有勾结,但今日听到杨赤的心声,可以明确此人投靠了左相府。
她和她夫君在岭南的路更加艰难了,以后更要小心才是。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宋九这就要离开衙门,她现在就要去往军营挑选精锐,将巡检司组建起来,好追查那些犯人的下落。
宋九前脚出了衙门上了马车,后脚杨赤便将大儿子杨峰叫了来。
父子二人在书案室里密谋,关于护国夫人设巡检司一事。
杨峰听后,脸色大变,忙向父亲说道:“爹,你怎么这般糊涂,一旦护国府设巡检司,有了各郡县通行的权利,咱们便没办法防得住了。”
“实不相瞒,爹,最近任广江用自己的银钱带人修路修码头,我便觉得奇怪了,如今再来一个巡检使,咱们给左相大人运去的物资就不好藏了呢。”
杨赤自是知道儿子的难处,可今日之事也是事赶事,他不得不答应。
“刺杀皇亲国戚,这折子要是送到了京城,哪还有咱们杨家的活路,左相府也不会为了这事护着咱们的。”
杨赤生气的一掌拍在书案上,而后看向儿子,“留左相府这些人在府上,不是好事,这一次连累了咱们,也不见有所作为,而且咱们连左相都不曾见过,中间隔着一个李幕僚,到底也是隔了一层。”
“爹,你这是要打退堂鼓么?”
对上儿子质问的眼神,杨赤心头有些悔意,搭上了左相府这条线,可是李幕僚在府上住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京城里有什么消息,倒是他们父子二人替左相府送了不少物资离开岭南。
杨峰见父亲沉默未语,就知道他爹有了退意,生气说道:“不就一个护国夫人,那贤王还是个傻子,爹担心她往京城递折子,又可曾想过这折子当真能送入京城?”
什么意思?
杨赤立即看向儿子。
杨峰将舆图拿出来,瞧着那舆图陈旧,恐怕是转了几手,好不容易到手的。
“左相府掌了数年兵马,当真是一个小皇帝就能收走兵权的?
“这份舆图上记载的是左相府的兵马图,各州郡皆有安排,不要说送折子入京了,便是护国府想要逃出岭南都难。”
杨峰指着上方,说得杨赤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