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一片红光,卡西亚感觉到被重物击中,疼痛感传导全身。身体炽热焦灼,火焰在各处窜动,只是一瞬间,他就感觉自身成为了最好的燃料,将要在红星光芒下成为星空当中的一点灰烬。
意识在融化,不仅是视线在高温和燃烧中扭曲,精神感知也在扭曲着。四周黏稠而模糊了,明明是在一片火焰当中,不知为何却越发黯淡。
黑暗将要降临了?卡西亚不禁询问自己。瞬间的变故使得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只能被动接受太阳红星光芒的灼烧。
“难怪显现出来的第三将军跑得那样迅速;难怪五只巨大眼睛所代表的死去神灵意志并不敢让自己真正显现。它们拥有强大力量,一眼看过去就能清楚的得到这一结果。可至始至终都被困在深蓝领域当中,没有逃去星空深处。”
“这就是原因了。”
“或许,即使是在深蓝领域当中,它们也显得无比克制。与其说是被困在深蓝领域,不得不以遗失大陆群作为自身‘锚点’,近乎依附其上。倒不如说,在弑神者的一众准备并未失去效果前,主要是红星没有真正熄灭前,哪里也去不了。”
“三相大陆星球、遗失大陆群,就是弑神者为他们准备的坟墓。有人中途把墓地刨开了,以为能挖到什么陪葬的好东西,却不知道放出来的,也不过是诅咒般的事物。”
卡西亚还有一点心情去感叹:“按照弑神者们既定的道路走下去,或许在此刻,借助准备的各种机器,早已经有神灵生命体离开星球,去往无限星空当中,开始另一段完全不同的征途了。而不是把自己、也是把漫长时间下的无数生命体,都困在了星球和遗失大陆群上!”
卡西亚叹息着。他多少能理解第三将军的心情,但却不能理解一众计划者的心情。古历史时期,若是按照神灵时代去计算,那应该是神灵时代结束,正好进入一个物质丰富、环境温和的时代。
在那样的时代下,却是有一群人选择和第三将军合作,想要以更快地速度去追求神灵生命体。这让卡西亚想起了黑暗世界的劣质手术——更快的融合时间、更强大的实力、更为廉价的资源需求。甚至在前期的镇定剂上,劣质手术者们的需求量都更少。
可代价,却是极短的生命,不过几年时间而已。
“计划者们,要么是一群野心家,要么就是一群自负的家伙吧,认为自己可以应对任何问题,而不会被困住。”
“不过此刻的实际事实,非常无情的告知了结果,他们全部失败了。”
意识在消退,烈焰高温下,卡西亚失去了感知。他只是用最后的意志去催动红星熔炉,以及对自己展开一层深蓝领域,以便能保护自己。
但他知道,燃烧即是自外向内,也是由内而外的。一旦被点燃,除非燃料耗尽,自己不可能熄灭火焰。
“嗯……”
卡西亚的意识突然清醒了一点,“自己被点燃的原因……”
“是不是晚了点?”卡西亚不清楚,不过他仍旧尽可能去让红星熔炉运作,以便自我清除五只巨大眼睛侵蚀自身的污染。他明白太阳红星为什么会“攻击”自己,因为此次接触深蓝领域当中的“暗线”,就是为了确定死去神灵意志的污染,以便让第三将军也能被侵蚀,从而利用红星去将之烧蚀掉。
这并不是来自太阳红星的主动攻击,甚至连同本能进攻都算不上,只是火焰遇到燃料,然后就被点燃了而已。
于是在恍惚间,燃烧着的卡西亚的胸口处,一团稍微更为明亮的灯光闪耀着,似乎加剧着燃烧;同时,淡蓝色的深蓝领域不断在他身体上浮现。可每一次都未能完整,就在火焰下被融化掉。
不过,这多少阻碍了火焰的顺畅燃烧,颇有一种不断熄灭火焰,然后立即将之点燃的观感在。
红星果然是弑神者所留下的准备之中,最为强力的那一个。意识沉沉浮浮间,卡西亚断断续续想着很多事情来。
不知道时间,当卡西亚感觉红星光芒不再耀眼时,思绪逐渐开始加速了。
自己身前,太阳红星无比巨大,甚至能感受到越过星空传来的温度。他动了动,清晰的疼痛感彰显着伤势的严重。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知道自身特性,只要没有死去,就等同于没有受伤,需要的不过是时间和物质补充。而他并不缺少这些东西。
胸口处,真实星体般的红星熔炉仍旧运转,源源不断的能量从中流出,修复着他。
“意料之中的结果?”卡西亚想着。换做其他生命体,除了成为灰烬,就不再有选择。而对自己,红星熔炉能自我燃烧侵蚀污染,才存在摆脱成为“燃料”的机会。不过仍旧充满危险,因为只有在自己没有死亡前,彻底清除身体当中的污染,才算是成功。
如果速度没有超过太阳红星的净化……
卡西亚不去想了。叹息一声后,他默默感受正在变得清晰的联系,调动来自三相大陆星球的能量,加速自我的恢复。
“自己真地被抛弃了。”他发现自己正在返航,不由得感叹。远处,已经是一段很远很远的距离了,在那里,秩序守护者白鲸的骨骼露出原本的面目,不再是缩小版本的视角——几乎融入星空中了。是那般巨大,已经不能用岛屿去形容,而是一片岛屿群落般巨大,安静地躺着。
骨骼周围,被灰黑坚冰冻结的物体围绕它漂浮着,等待着或许存在的解封的那一刻。
“秩序守护者白鲸本身,是不是就有在星空当中活动的能力?”卡西亚思考着,“计划者们不仅招来死去神灵意志,也招来了星空深处的其他生命体吗?”那些被黑色坚冰冻结的物体让卡西亚不由得思考。
他想着白鲸是如何死亡的,但完全没有信息,于是不再苦恼。如果有未来,这就不会是谜题。况且,在他眼中,一众红星即将熄灭的问题,也将由白鲸解决。
当然,所有的前提,都是第三将军的危机得以解决。
现在,卡西亚认为是时候了,也认为具有了可以去解决的能力。他握了握正恢复的手,力量似乎在溢出般。
“这就是六阶段生命体的感受?”他想呼吸,可周围是星空,什么都吸不到。
于是在进入返航的那条无形隧道前,他再度看向白鲸骸骨,也是五只巨大眼睛出现的方向:“直觉告诉我,我会回去的。”
另外一边,摩尼可罗亚正趴在冒着寒气的坚冰上。不远处,利蒂希娅和艾琳诺各自坐着,想着自己的事情,都没有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