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八有新战报了。”
“打得如何?”
“老八那边打得不错!种倚出手够狠,一上来就在西线布了个‘火油阵’,火烧连营啊!烧光了挹娄人一大半的粮草!盛钧和冯柯在中路直接将挹娄大军撕开了一道口子,硬生生将四十万人分成了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段!还有啊,壹景弘那老小子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转性子了,居然主动率部在东线出击,虽都是小打小闹,可也算是连战连捷。”
祁翀闻言微微一笑,这事儿的原委祁樟不清楚,他却是清楚的。
陈怀哲是带着“敲诈”的目的去找的壹景弘,一开始壹景弘自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直到陈怀哲拿出了几份来自一伙盗墓贼的供词,壹景弘便傻眼了。他想破脑袋也闹不明白如此隐秘之事是怎么被陈怀哲窥知的,甚至在陈怀哲亮出证据之后还想抵赖,可陈怀哲圣旨在手,根本不跟他废话,直接便要向盛钧借兵拿人!
壹景弘不是不能直接宰了陈怀哲,可那样就等于是公开造反!他当初降渊之时,虽然正宪帝破例允许他保留旧部九千人作为他的护卫,可这九千人跟如今盘踞在瀚东的渊国数万大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而且,朝廷对他这九千部属显然也有防范之心,从未给过他们任何火器。可如今战场上,火器为王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冯柯随便调两口大炮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可若是不跟陈怀哲翻脸,那他就只能割肉!陈怀哲简直不是个东西呀!五百万两白银、五十万两黄金!这岂止是割肉?这是要吸干他的血!
壹景弘在心里将陈怀哲骂了个狗血淋头,将他上至十八辈儿祖宗下至没出世的儿孙都诅咒了一遍,可依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恰在此时徐正华突然到访。
壹景弘与徐正华在扶余朝时也曾同殿为臣,但关系一般,徐正华这种文人士大夫对于九大部族操纵朝政、鱼肉百姓的行为是看不上的,自然也不会与他们有什么交情。降渊之后,虽然都住在瀚州地界上,可除了公事往来之外二人也是没什么私交的。如今徐正华突然来访,壹景弘自然大感意外。而徐正华来访的目的更是出乎他的预料——徐正华居然是来劝他出兵的。
若在往常,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壹景弘说什么都不会干的,可今日徐正华却给了他一个令他难以拒绝的理由——扶余丰璋还活着!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言,一个既无法证实又无法证伪的传言!可是联想到挹娄人出兵正是打着为扶余复国的旗号,再加上那些什么相士在白山深处望见帝王之气、樵夫在山脚下避雨时遇见年轻隐士等等活灵活现的传闻,壹景弘有些坐不住了!
自古以来叛徒一旦调转刀口便最怕自己原先所在的那一方获胜,因为那样不仅意味着他可能会丧命,更意味着他的背叛毫无价值!
“白山一带有扶余旧部与挹娄人勾结,据说领头的自称是扶余文保的孙子扶余茂光,如今九部贵族残余势力都在偷偷向白山一带靠拢,他们带去的不仅是人马,还有九部留下的财富。”
徐正华撂下了这句话就走了,可壹景弘的心思却动了起来。陈怀哲要的钱不能不给,可他可以从别人身上再赚回来呀!
就这么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恨恨地交出了四百万两白银、三十万两黄金后,壹景弘带着他的护卫踏上了征程。
这个过程祁翀早就从不同渠道都得到了消息,只是没有公开而已。不过,他对于过分顺利的战事多少还是有些疑虑的。
“挹娄人不是号称四十万大军吗?这么不禁打?”
祁樟嘴一撇鄙夷地道:“哪儿啊!这挹娄人喊的挺凶,说什么四十万大军,其实能打的不超过十万人,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他们呐是逐水草而居,所有人口、牲畜、家当走哪儿带哪儿,打仗也带着,所以显得人多而已,其实没那么可怕!而且,他们不擅长打铁,像样的铁器不多,箭簇什么的都是用兽骨磨的!一群叫花子!”
祁翀哑然失笑:“原来是吹牛呀!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如此战力也敢挑衅我们大渊!”
“穷疯了呗!”
祁樟这话给了祁翀很大的启示,他沉思片刻突然道:“告诉八叔,对挹娄人不必赶尽杀绝,能招降尽量招降。对于愿意投降的挹娄人,可以让他们内迁,按咱们大渊的律法分给他们土地、草场,所有奴隶一律赦为平民。同时,在北部新控制的地方要尽快建立城池,迁移百姓过去,让挹娄降民与我汉民杂居——但有一个条件,所有人必须学着说汉话、习汉俗,违者必斩!”
“陛下是想归化挹娄人?那些蛮夷哪有那么容易被归化呀?!”
“总要试试嘛!”祁翀笑道,“他们日子过得穷,无非是生存环境太差!将他们内迁,建立城池,改善他们的居住环境,再教他们读书认字,天长日久何愁王化不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我说,还是杀光了比较省事!”祁樟不以为然道。
祁翀知道祁樟不善治国之道,也懒得跟他争辩,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了,只是嘱咐他有新的战报要立即送来,不得延误。
祁樟走后,祁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稍微解了解乏,随口问道:“皇后在干什么?”
奉忠立即答道:“回陛下,娘娘在内书房上课。”
内书房原本是早在心悦入宫前就已设立的,祁翀在内侍中找了几个粗通文墨的,在此教授内侍和宫女读书。心悦近来无事,师范学院还需要过几日才能正式开学,便先到内书房给小宫女们讲课去了。有皇后娘娘亲授,小宫女们学得便更加勤奋,个个都想成绩优异,好在娘娘面前露个脸,因此,内书房读书的氛围一时之间竟超过了任何一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