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柏树塬。
这柏树塬的位置位于宁州城西南五里处的一片高地上,从名字就可以看的出来这是一片塬地。
宁州的位置位于马莲河河谷之中属于是低洼地点,如果将大军驻扎在这宁州的话很容易被围在宁州出不去。
所以这高迎祥他们在结束了襄乐镇之战后,就将这部队也带到柏树塬一带的高地驻扎,此时的柏树塬从西到东方圆十几里内都是农民军搭建的营寨和帐篷。
在这柏树塬的四周以及那马莲河的两岸时不时就有义军的哨探骑着马在这里巡逻,不过突然有一天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只见那在栢树塬南边对面的一片名为桐树咀的塬地上突然出现了一队身穿布面甲骑着战马的铁营哨探,这一队铁营哨探差不多有个二三十人左右。
只见这队铁营哨探抵达了桐树咀之后,那领头的军官便拿出纸笔对那北面柏树塬的义军营寨附近地形地貌进行绘画,同时还时不时的派几个人递进栢树塬去一探究竟。
铁营这队哨探的动作自然是引起了那闯营哨探的注意。
所以这在附近巡逻的闯营哨探便上前去询问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当着闯营的哨探一靠近铁营的哨探,这铁营的哨探便骑着马一溜烟的跑了,压根就不跟这闯营的哨探碰面交流。
搞的这闯营的哨探感觉这铁营的弟兄有些莫名其妙。
虽说这如今铁闯二营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但是这种微妙的关系也只有双方中上层了解。
至于双方的底层人员则是都不清楚怎么回事,甚至两营的底层乡邻亲友还在继续书信往来。
所以这闯营的很多人对铁营哨探这种奇怪的行为感觉到非常疑惑。
等到了夜晚,铁营的夜不收又悄悄的便靠近闯营在柏树塬的营寨。
铁营夜不收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闯营的夜不收,但这只要闯营的夜不收有动作,这铁营的夜不收就如同白天的哨探一样一溜烟的就跑了。
就这样,一连好几天的工夫铁营的侦察部队从早到晚都对闯营进行骚扰。
那闯营侦查部队的弟兄也试图与铁营的哨探进行沟通,但这铁营的哨探压根就不搭理闯营的人拒绝跟他们沟通。
所以铁营的闹的这一出搞的闯营上下那是人心惶惶的,大伙们都在怀疑这铁营是不是要搞事情?!
...
随着这铁营小动作的越来越多,铁闯二营之间的气氛也开始变的有些诡异,双方的底层人员也都基本上不再怎么联系。
铁营这边因为围歼曹文诏死伤三四千人左右的兵力,此战过后铁营的整体战斗力较之过去下降了不少。
而与之相对的闯营则是在襄乐镇一战之后接收了三千多名官兵俘虏,这纸面上的实力那已经是超过了铁营,所以这铁营就对闯营颇为的忌惮。
这铁营对闯营担心的同时,那闯营一样对铁营害怕。
崇祯六年的时候,那曹文诏在山西辽州大败高迎祥等部义军,那一战高迎祥本人险些都被曹文诏给阵斩,这两年过去了闯营上上下下都还对辽州一战心有余悸。
而这铁营在湫头镇一战就将曹文诏的人头给割下来,并且全歼曹部家丁以及杀伤了一半的曹部营兵,如今铁营这辉煌的战绩让闯营上上下下那也是瞠目结舌忧虑不已。
这闯营的弟兄包括高迎祥在内都认为即使铁营在湫头镇一战之后有伤亡,但那也不是闯营可以去碰瓷的。
于是乎这义军两大军事集团在信息不透明的情况下,就变成了麻杆打狼两头都怕的局面。
都对对方产生了畏惧心理并加以防备。
...
但这铁营因为湫头镇一战急需要补充生力军,所以即使是这种局面,那王铁他们也要想办法从那高迎祥的嘴里两块肉过来。
这用火并的方法自然是行不通的,而正常渠道的交涉沟通那高迎祥又一个俘虏都不给,所以这李子建就想出了一个主意。
李子建对当前铁闯二营之间的关系进行了一番分析,认为直接用武力强压会适得其反,得要迂回转圜一番才能有效果。
这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
就好比某个村里有一户喜欢到处占人家便宜的无赖刺头,这户无赖刺头把你家的田地强占了几分,你要是打上门去的话,这无赖定然是会跟你硬刚到底。
因为这无赖要是就这么怂了的话,之前被他欺负过的人都会看出来他色厉内荏的一面,如此一来定然会将过去被欺负的桩桩件件给报复回去。
但如果你转变策略,不直接打上门去,而是以无赖的方法来对付无赖,那说不定这无赖有可能会将占的便宜吐出来。
比如说尾随跟着无赖家里的女眷小孩做出一番准备要动手的样子。
像这样干个一段时间,那无赖受不了这种压力自然会将占的便宜给吐出来,因为这无赖不敢赌你会不会铤而走险。
如今的闯营的那就是占了铁营便宜的无赖,而这铁营则是另一个流氓,所以对付无赖就得要用流氓的法子才行。
铁营派出侦查部队骚扰闯营就是要给闯营内部制造恐怖气氛,让闯营误以为铁营有可能要对他们下手。
这核弹的威慑力他不是在射出去爆炸的时候,而是在他放在发射架上的时候。
如今铁营派出侦查部队去骚扰闯营就好比是将核弹放到发射架上,让那闯营的弟兄认为铁营随时可能对他们发起火并,这样一来恐惧就会在闯营中蔓延开来。
这种恐惧蔓延的效果远比铁营拉着队伍去攻打闯营来的好,毕竟这棍子没有打到身上的时候那才是最疼的。
...
闯营,中军大帐。
这自打刘宗敏他们几个回来之后,那铁营的哨探、夜不收就跟着刘宗敏他们几个一块来了。
那高一功、刘宗敏回来将王铁的意思转达给高迎祥之后,那高迎祥立马就炸了毛,高迎祥甚至还在半公开场合扬言铁营只要敢动手那定要叫那姓王的有来无回!
不过这高迎祥这种老江湖也知道王铁是在吓唬高一功、刘宗敏他们几个,毕竟这铁营真要对他们动手的话,肯定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所以高迎祥说的那些狠话也不过是打打嘴炮而已。
但这接下来几天的异常情况就让高迎祥本来就不怎么放松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虽然这高迎祥料定那王铁不敢对他下手,但这铁营的侦察部队一天到晚搁他营寨外围转悠又是几个意思?!
这高迎祥估计铁营可能是故意来吓唬他们的,但是谁又能说的准铁营不会来真的?!
这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把戏是最容易把人被吓唬住,饶是这老江湖的高迎祥心里也在发怵不敢去赌那个万一。
所以这被铁营折腾了一段时间之后,这高迎祥他们几个就凑到一块商量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此时这闯营的中军大帐内那高迎祥高坐在帅案后面,两边则是站着李自成、拓养坤、张天琳这些义军掌盘以及闯营的一众高层。
只见那高迎祥忧心忡忡对这一屋子的人问道:“诸位都说说看,这王铁他到底是想干嘛?!一天到晚的派人来骚扰我们,难不成是真的打算火并咱们?!”
那李自成等人听到高迎祥这话后心想,这老王火并的怕不是只有你一个,要不是你吃相太难看,那老王会这样折腾你?!
虽然大伙们在心里腹诽但表面上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见那李自成出来对那高迎祥说道:“叔父,以侄婿之见,这王铁恐怕没有别的心思,归根结底还是那几千名俘虏闹的,所以....”
这李自成的话还没有说完,那高迎祥就一脸不耐烦的摆手打断道:“鸿基你不要再说了,这俘虏我是坚决不会让出去的!”
“老子在战场上得到的东西,他王铁休想一句话就拿走一半!”
大伙们一听高迎祥这话心里就有些绷不住,大伙们心想襄乐镇这一战是怎么回事你心里一点子逼数没有吗?!
于是只见那张天琳出来对高迎祥说道:“高闯王,这按道理说襄乐镇一战有人家一半的功劳,您拿一半俘虏出来也是合情合理的,您何必非得闹的大伙们都不愉快呢?!”
那一旁的拓养坤见张天琳出来劝,也跟着一块出来对那高迎祥说道:“高闯王,湫头镇一战那王铁一仗就把那曹文诏给弄死了,这等战斗力不是我们可以比的。”
“万一那王铁真的对您下手,兄弟我可不敢往下想,所以兄弟我劝您还是让一半俘虏出来吧,免得到时候那王铁真的对你下手!”
这拓养坤说完之后与那张天琳对视了一眼,互相致以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这在事前两人已经收了王铁的红包来替王铁劝高迎祥将俘虏让出来一半,这两人对此那也是欣然接受。
毕竟这年头的人都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好,拓张二人见那高迎祥一口气吃了三千多的精壮俘虏,这眼睛红的都快比猪血还要红。
所以两人宁愿这俘虏被王铁给吃下去,那也不愿意让高迎祥给独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