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缘见到眼前白鸽后，喉咙动了动，身体却仿佛被定住一般。
一动不敢动。
“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毫无情感的冰冷之音，再次传入刘缘脑海。
无头白鸽雪白的躯体上，有一条条细小根须缠绕，模样很是眼熟。
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答，无头白鸽围绕刘缘身边，一圈接着一圈的悠然飞翔。
若有若无的威压弥漫，整片空间仿佛凝固，轻风静止，白云停顿。
这只白鸽，刘缘曾见过。
当初在清异司的时候，执行任务中被妖物推下山崖，从而进入一片神秘空间。
那片空间存在一颗巨树，树内镇压一只白鸽，而那白鸽，就是眼前这只！
只不过，比起曾经见到过的那只，眼前这只白鸽，少了一颗头，与一节脖颈。
这几年里，关于附近几州的一些奇事，刘缘几乎都知晓了七七八八。
他也曾听人提起过，这只神秘白鸽的传闻。
据说百余年来，临近几州之地, 尤其是东定州内, 有一只无头白鸽，每几年都会没有规律的出现几次。
每次无头白鸽出现的时候, 都会随机寻找人类询问：
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若所问非所答，但凡有一句废话，轻则一翅膀扇飞不知几万里，重的就没人知道了。
回答“看到了”, 你便要带它去寻头颅, 若寻不到，或者时间太久，结果：如上。
回答“没看到”的话，十次有九次的结果：如上。
剩下的一次, 也许是这无头白鸽心情好, 会悄然飞走。
而若是保持沉默的话。
无头白鸽一共会问三次，第三次问出后，在一定时间不回答, 结果：如上……
这些都是遇到过白鸽的幸存者之人，对此的经验总结。
这回白鸽找到了刘缘，却不认识他，应该是元神躯体损失所导致。
可尽管如此，又该如何回答呢？
当时深处险地，刘缘取出金钱法宝欲搏一线生机，却突然陷入昏迷之中，醒来后便出了那神秘空间, 哪里知道白鸽头去哪了？
要说实话？回答不知道？
给自己扇飞倒是好说, 大不了花点时间再飞回来。
若这白鸽心情不好，一翅膀将自己扇得魂飞魄散, 那它也就算报仇了……
“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正在刘缘思考间, 无头白鸽幽幽的问出了第三次。
白鸽与他面对面，优雅的扇动羽翼, 空荡荡的脖颈上似有无形之眼直视刘缘, 恐怖威压弥漫, 压迫得空间隐有波纹荡漾。
“看到过！”
没有时间再多想了。
刘缘犹豫一瞬, 连忙回答。
“带我去找。”
白鸽歪起空荡荡的脖颈，恐怖的威压骤然消散, 幽幽的声音传入耳中。
话音刚落，白鸽双翼轻舞, 化作一抹白影，消失无踪。
刘缘环顾四周，没有见到白鸽身形，却始终感觉有双冰冷的眼眸，在暗中窥视自己。
“前辈可曾记得晚辈？”刘缘缓慢飞行片刻，忽然开口。
却是没有人回应。
“我见过前辈未损之前的本尊。”刘缘继续说着。
白鸽依旧没有回应。
“那日晚辈莫名被拉入一处神秘空间，偶然见前辈与大敌交手，打得虚空破碎，头颅坠入空间乱流……”
“你不知道, 我的头在哪？”
白鸽无声无息出现于刘缘身侧，冰冷的声音充满杀意, 令人不寒而栗。
“进入空间乱流，应该会流落到很远的地方……不过！”
说到这里，刘缘感受到白鸽杀意更盛, 铜铃、金钱入手，连忙话锋一转：
“不过晚辈精通卦术，可以算出来大致方位, 待修为提高能更加精准，虽然路途遥远，但前辈修为通天，千百载岁月如度日，我们可以慢慢寻找，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嗯？熟悉的气息，看来你的确见过我，知道我的头在哪吗？”
无头白鸽脖颈动了动，似乎在盯着刘缘袖口之物，冰冷的杀意缓缓退去。
“晚辈先算一卦，看看先往哪里走。”
刘缘心底暗松一口气，遁光调转，向下方飞去。
看来, 这只白鸽的头颅消失之后, 不光遗忘了以前的事情，智力也跟着消失了许多。
这点刘缘自从见到白鸽, 便有所猜测，才冒险取出金钱与铜铃试试。
还好，成功诓骗了它。
从白鸽身上散发的气息所感受，已经超越元神，他不敢轻举妄动。
名字是问不出来了，这白鸽对多余的问题也不回答，葫芦自然也没了作用，只好先想办法拖延时间，再徐徐图之……
很快便落到一处密林。刘缘郑重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节松树枝，同时还有一百零八枚古朴铜钱。
“东西南北为四方，一条天枝立中央，贩夫走卒金钱利，八面道路走何向……”
正色念念叨叨的同时，刘缘挥手将铜钱撒出，同时将树枝抛向空中。
树枝在高空中转了几圈后，尖头向上，直挺挺的插入地面，铜钱闪动着华光呈圆围绕树枝旋转。
铜钱旋转越来越来，相互碰撞中，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清脆金属撞击声。
“灵引指路！”
话落，铜钱散落，树枝斜倒。
“没走错，需要先向前走。不过此术需要十年才能再施展一次，待过上十年未寻到，就要再行做法指引方位！”
看着树枝尖头所指方向，与大半铜钱落地后都是正面，刘缘满意的点了点头。
“前辈，我们先寻上十年可好？”
郑重的收起铜钱与树枝，刘缘转头看向落于树间的无头白鸽。
白鸽歪着脖颈，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后，幽幽的传出一声：
“可。”
“晚辈途中还需要寻找一些线索，若在某处停留时间过长，还望前辈不要责怪。”
听到白鸽应声，刘缘连忙又加了一句。
白鸽没有回信，静立树间一动不动。
这是默认了。
见白鸽神态，刘缘总算定下心来。
还好这白鸽没了脑袋后，似乎不会思考了，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好骗。
“晚辈要赶路了。”
这次刘缘没有再废话，重新驾驭遁光飞起……
这里已是青云上国边界，山高水险，灵气稀薄，了无人烟。
刘缘当初翻越这里，用了一年有余。
如今，不快不慢的飞行，只用十日不到。
跨过青云边界，又行三千里荒漠，便重新来到一处故地，七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