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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年初四,来秦家拜年的人家,依旧不断,不过却比初三时少了很多。
几乎是骤减。
可秦小米却不高兴,只因她估摸着硫戈儿怕是今天会来家里拜年。
硫戈儿确实准备了年礼,想要趁着今天人少时去秦家拜年。
可惜,李玉彤不答应啊。
李玉彤也是绝了,选了今天,演了一场大的……她‘流产’了,给的原因是年前被硫戈儿强迫吃生羊肉给吓的。
“呜呜呜,被吓当天,就是腊月二十七那天,肚子就隐隐作痛,可没那么疼,我又有安胎药,就让丫鬟给我熬来吃了。”
“症状有缓解,怎知昨天夜里,肚子突然绞痛,还有东西往下坠,今天一早起来就见一滩子血……”
“呜呜呜,我的儿啊,老三啊,我们的孩子没了!”
“是我不好,是我没能护好孩子……老三,我这就随咱们儿子去了,只是没能见你一面,只求你别怪我,我是真心待过你的。”李玉彤披发、脸白、赤足、足上还带着血,泪如雨下,攀扯着床帐站起身,要上吊。
伺候她的三名丫鬟抱住她,哭:“姑娘,姑娘不能死啊,您得活着,为小少爷讨个公道,不能让他白白被人害死!”
被谁害死?
就差报硫戈儿的名字了。
被请来给她做主的官军二门人员(钟百户、凌百户、关书吏、苗吕等书吏),以及镇望们(关老夫人、秦爷爷秦奶奶、吕族长夫妻、周孔苗里长、潘老童生)是面面相觑。
关老夫人道:“钟百户、凌百户,老身建议,先请大夫来诊断一番,再把硫戈儿喊来询问,看看李氏流产是否是被硫戈儿惊吓之故?”
钟百户、凌百户点头:“老夫人所言有理,我们这就去办。”
两人分别带上司吏坊的一名书吏,组成官军二门的队伍,一队去找大夫、一队去找硫戈儿。
硫戈儿得知这个消息,漂亮的脸蛋瞬间阴沉似鬼,把来请他的钟百户、苗书吏吓了一跳。
苗书吏更是躲到钟百户身后去,哆哆嗦嗦……祖宗诶,这是什么凶杀犯?戾气如此之重!
“血口喷人,李氏在血口喷人,腊月二十七的事儿,她今天才流产,简直荒谬!”阳子出来代硫戈儿喊冤。
可是……
钟百户道:“少寨主也懂医术,应当知道一个常识,那就是,孕妇被惊吓或者摔跤后,并不是当天就会流产,是会延后几天的。”
这样延后数天,甚至是半个月才流产的事,多不胜数,懂医术的都知道。
硫戈儿懂,所以他没有反驳,稳住情绪后,提了要求:“我要亲自给李氏诊断一番,还要亲自检查流下来的死胎,否则就是李氏故意栽赃,我硫戈儿不认!”
这玩意,挺聪明的啊,但奈何,这场戏是全镇人帮着李玉彤演,硫戈儿一个外来的,还想赢?
不可能。
为啥要这么‘欺负’硫戈儿?
你傻了吧?
他细作后代啊,死敌啊,不弄死、不给他使绊子、不给他找事儿,难道让他闲着,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谋划、去准备怎么害大魏人?
死敌,弄死就是,扯什么武德?
“山外讲究男女大防,你一个大男人,恐怕李氏不会让你去给她做检查。”钟百户中肯的道,一副不偏不倚的公正做派。
硫戈儿坚持:“我必须亲自检查,否则李氏就是故意设计陷害我!”
钟百户:“本官只能带你去李氏的住处,至于这事儿能不能成,你自己跟她扯。”
“成,走!”硫戈儿满脸阴沉,拿上皮制药袋,带上阳子等人,就往新大街的薛家宅铺去。
等硫戈儿到时,辰嬷嬷、曲家大夫、林老军医等人已经给李氏检查过,确定她是:“确实是意外滑胎之症状。”
尤其是曲四爷留下的大夫,那是言之凿凿,很是肯定。
为啥?
因为李家姐妹就是曲四爷找来的,而曲四爷想要立功,靠军功摆脱家族的半奴身份,就得这么卖力干,干得滴水不漏,没有破绽。
还有一点,就是李家姐妹出身的地方,有厉害的秘药,能造成假孕的症状,所以别说我方大夫,就是敌方大夫来了,也得懵逼许久,才能发现些许疑点。
“可惜了,胎儿已经有点人样,瞅着还是个男婴。”曲大夫是曲四爷养的,只听曲四爷吩咐,所以演得情真切意。
而他们这样的大夫,加之曲家之力,弄个死婴跟胎盘来,不难。
“男婴……呜呜呜,儿,娘的儿子啊,老三啊,是儿子啊,咱们的儿子死了!”李玉彤嚎啕大哭,几欲昏厥。
硫戈儿就是这时候来的。
隔着前铺通往后宅的小门,喊了自己的诉求。
李玉彤听罢,呆滞片刻,暴发出更崩溃的嘶喊:“啊啊啊,畜生,畜生啊,害死我儿子还不够,还要在我经历丧子之痛时,来欺辱于我……我不活了,老三啊,我先去陪咱们儿子了。”
“你要给我们母子报仇啊,硫戈儿不是人,就是个变态,害死我们儿子不说,还要来……呜呜呜,我没脸活了!”
李玉彤摇摇晃晃起身,就要往墙壁撞去,奈何此刻她是‘流产后大虚’的人设,没走几步,墙皮子都没挨上,就晕死过去。
“李氏休厥了,快救人,快救人啊!”
“诶呀,又出血了,赶紧止血!”
小门外,硫戈儿听得越发着急,砰砰拍门,喊着:“赶紧开门,我要进去看看病人!”
眼见为实,否则就是故意污蔑他!
“你看个屁,你个登徒子,啊呸,登徒子都不占流产妇人的便宜,你倒是好,你简直畜生啊!”李玉彤的丫鬟们臭骂着他。
钟百户也拦着他:“少寨主,李氏是山外闺秀,最是讲究男女大方,你要是冲进去给她检查了,那真就是要逼着她去死。”
可他越阻拦,硫戈儿越觉得此事蹊跷,给阳子等山民下人使眼色。
阳子等人早就等不及了,立刻砰砰砰,用身躯大力撞击小门。
很快就把小门撞开,护着硫戈儿,直冲李氏而去。
“啊啊,畜生闯进来了,快保护姑娘,不能让姑娘没了清白!”李氏的丫鬟们惊叫,去护住李氏。
凌百户也带兵建成人墙,拦住冲来的硫戈儿等人。
“让开,你们不让我们少寨主去给李氏做检查,就是担心阴谋败露,就是在帮着李氏做局害我们少寨主!”阳子吼,吼得有理有据。
然而,谁让他们‘陷阵’了。
既已陷阵,就得做好被剿杀的准备,真以为在别人地盘,还能想咋地就咋地?
“混账,简直枉为人!”凌百户提气一吼,压住阳子他们的声势后,指着那带血水的木桶道:“胎儿就在那里,这就是实证,你们尽管去看,休想在我们面前去掀山外女子的裙摆,做什么检查!要检查,换个女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