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醒非落在数丈之外，胸口微微起伏，握着白骨骷髅宝剑的手紧了紧。
刚才那一击，若是慢上半分，他此刻已是刀下亡魂。
马步高收刀而立，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却也多了几分满意：“不错，比起上次，确实进步了不少。这剑招，这身法，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厚背龙刀再次抬起：“不过，还不够！”
刀光再起，如山洪暴发般涌向刘醒非。
刘醒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白骨骷髅剑挽出一团寒芒，迎了上去。
金属与骨质的交击声再次响彻废墟，每一次碰撞都迸射出耀眼的火花。
刘醒非的剑愈发凌厉，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惊鸿照影。
马步高的刀则愈发厚重，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劈开。
激战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
当两人再次分开时，都是衣衫染尘，气息微乱。
刘醒非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马步高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地面早已被打得千疮百孔，断壁残垣又塌了大半，可见刚才的战斗何等惨烈。
“哈哈哈！痛快！痛快！”
马步高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周围的碎石都在发颤。
“你这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刘醒非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白骨骷髅剑。
他知道，自己已经拼尽全力，却依然落在下风。
马步高的刀势看似缓慢，却总能占据主动，每一次反击都让他险象环生。
若不是他的剑够快、身法够灵动，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马步高收了刀，看着刘醒非，眼神复杂：“你进步很大，但还不够。今日便到这里，明日再斗……”
他顿了顿，转身走向夕阳深处：“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惊喜。”
背影消失在残阳的余晖中，只留下刘醒非站在废墟之上，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骨骷髅剑，又摸了摸胸口——那里，腾蛟剑正在沉睡，隐隐有暖流涌动。
“马步高……”他轻声自语：“明日？明日交手，我不会再让你占上风。”
风过废墟，卷起漫天烟尘，也卷起了少年心中的斗志。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将昨日激战留下的狼藉废墟镀上了一层金辉。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与尘土味，刘醒非早已立在场地中央，身姿挺拔如松。他目光沉静地望向远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坎上。
刘醒非抬眼望去，只见马步高大步走来。与昨日不同，今日的他神情肃穆，再无半分随意之色。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赫然提着一杆长枪——正是那杆三瓦面大头枪。
枪身乌黑，枪头宽大，三棱分明，在晨光下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一看便知是能洞穿金石的利器。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人。
一人身材稍显瘦削，但同样气息沉稳，正是曾经见过的马向前，马步高的弟弟。
另一人则是位女子，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眉眼间与马步高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英气之外的灵动。
刘醒非见状，眼神一凝。
他能感觉到，今日的气氛与昨日截然不同。
没有了试探与随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剑拔弩张的凝重——这才是真正的比武，昨日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战，竟真的只是开胃小菜。
“小子，来得挺早。”
马步高走到场中，与刘醒非相距十丈而立，声音比昨日低沉了几分。
“昨日不过是热身，今日，才是我们真正的约定。”
说罢，他将三瓦面大头枪一顿，枪尾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大地都震颤了一下。
刘醒非不再多言，右手一扬，金光乍现。
黄金大枪已然入手。
枪身通体金黄，宛如由纯金铸就，更奇特的是，枪杆上布着数道彩色纹路，流转不定，仿佛有生命般在其上蜿蜒。
握住枪杆的刹那，一股熟悉的力量感涌遍全身，强烈的自信油然而生，让他腰杆挺得更直，目光也愈发锐利。
“好枪！”
马步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比起上次，这枪似乎更具灵性了。”
他没有急于动手，而是侧身指了指身后两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你该见过，我弟弟，马向前。”
马向前上前一步，抱拳颔首：“刘将军，久仰。”
“这位，”马步高又指向那位女子：“是我亲妹妹，马莲花。”
马莲花上前一步，动作干练，抱拳笑道：“小女子马莲花，久闻刘将军大名，今日特来观瞻两位高贤论武。”
她声音清脆，带着一股爽朗之气。
刘醒非微微颔首：“马姑娘客气了。”
马步高收回目光，沉声道：“他们二人也是尚武之人，得知我今日要与你一战，特意前来观战。你也知道，在这世界，能让我马步高认真出手的人不多，能与我酣畅一战的更是寥寥无几。今日这场比试，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作为五虎之一，马步高的实力堪称此方世界的天花板，他的每一次出手，都足以让无数武者奉为圭臬。
这场比试的分量，不言而喻。
马向前与马莲花退到一旁，神色专注地看向场中，显然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刘醒非对此并无异议。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双手握住黄金大枪，枪尖微微上扬，指向马步高。
枪身上的彩色纹路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战意，流转得更快了。
“马前辈，”刘醒非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请指教。”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气势已然攀升到极致，黄金大枪在他手中微微震颤，仿佛迫不及待要饮血疆场。
马步高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凝重的笑意。
他双手紧握三瓦面大头枪，枪身一横，一股雄浑霸道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开来，与刘醒非的气势遥遥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让远处的马向前与马莲花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真正的大战，一触即发。
枪尖相触的刹那，刘醒非脑海中忽然闪过第一次与马步高交手的画面。
那时也是这般晴空万里，只是场地比今日要又小又窄。
彼时他握着黄金大枪，手心还带着未褪的青涩，而马步高手中的三瓦面大头枪，枪尖红缨比此刻更艳，仿佛染透了岁月的风霜。
“为何不骑马？”
马莲花这样问过。
刘醒非没答，此刻却与马步高生出了同一种默契——战马是战场的獠牙，神骏一骑，能让武将力量暴涨数倍，二倍、三倍，甚至五倍的超频爆发，足以扭转战局。
但那是生死相搏的杀场，不是切磋较技的武台。
马背上的力量太烈，烈到难以收束，稍有不慎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步战则不同，每一分力道都由自身掌控，纵有凶险，也留着三分转圜余地。
风卷着尘土掠过耳畔，将回忆吹散。
马步高手中的三瓦面大头枪动了。
枪头忽然一颤，竟如醉鱼摆尾般摇晃起来，红缨随着枪尖的轨迹在刘醒非眼前打转，虚虚实实，让人难辨其真正走向。
这枪法看似散漫，实则暗藏杀机，每一次晃动都可能化作致命一击。
刘醒非不慌不忙，左脚往侧后方踏出半步，身形微微下沉。
黄金大枪在他手中轻轻一顿，枪身发出嗡鸣，仿佛有龙吟潜藏其中。
枪杆上的彩色纹路骤然亮起，枪尖如灵蛇出洞，带着一道金光飘忽而至——不偏不倚，正撞上那晃动的三瓦面枪头。
叮！
脆响如银瓶乍破，两杆枪刚一相交，便如两条相斗的龙蛇缠在了一起。
黄金大枪枪身流转着金光，三瓦面大头枪则泛着乌沉的冷芒，枪杆不断碰撞、摩擦，发出密密麻麻的“噼啪”声，像有人在耳边疯狂爆响的豆荚。
刘醒非手腕翻转，黄金大枪突然变招，枪尖下压，试图缠住对方的枪杆。
马步高却早有预料，手臂一拧，三瓦面大头枪顺势上挑，枪头猛地一翻，竟从黄金大枪的枪杆下钻了出来，直刺刘醒非肩头。
电光火石间，刘醒非猛地撤枪后退，身形如柳絮飘出丈许。
马步高却如影随形，枪尖始终锁定着他的气息。
就在两人相距数尺之际，刘醒非忽然转身，黄金大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而出——正是他苦练多年的回马枪！
几乎在同一瞬间，马步高也动了。
三瓦面大头枪仿佛长了眼睛，枪杆陡然后缩，随即猛地向前一送，枪尖带着呼啸的风声，竟也是一记回马枪！
两杆枪，两个回马枪，在半空中划出两道交叉的弧线，枪尖再次悍然相撞！
轰！
这一次的碰撞远比刚才猛烈，黄金大枪与三瓦面大头枪像是被激怒的活蛇，在两人手中剧烈扭动，枪杆震颤不止，发出“嗡嗡”的悲鸣。
刘醒非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枪杆涌来，震得他手臂发麻，五指几乎要握不住枪杆。
马步高那边亦是如此，他眉头微蹙，手臂青筋隐现，显然也在承受着不小的反震。
“好小子，力气见长！”
马步高低喝一声，手腕猛地向下一顿。
刘醒非不甘示弱，丹田内力流转，五指紧扣枪杆，同样向下发力。
只听“咔”的一声闷响，两杆枪的震颤竟被硬生生压了下去，枪尖抵在一处，谁也无法再进分毫。
红缨与彩纹在两人之间对峙，枪杆上的力道仍在暗自较劲，地面的尘土被无形的气劲掀得微微跳动。
这一次，刘醒非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马步高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步。
枪影交错如织，黄金大枪与三棱瓦面大头枪不知已碰撞了多少回合。
刘醒非越打越是心惊，也越打越是激昂。马步高的枪法看似朴实无华，每一枪都带着千钧之力，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枪尖轨迹，反应更是快到极致，无论他的黄金大枪从哪个角度攻来，对方总能以最简洁的方式挡下，同时还能予以凌厉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枪杆碰撞的脆响密集如连珠炮，在空地上回荡不休。
忽然，马步高一声长笑，笑声中满是畅快：“好！好！好！小子，你这进步，真是让我惊喜！”
他手腕一翻，三瓦面大头枪猛地荡开黄金大枪，枪尖斜指地面，枪身微微震颤，一股更加强悍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尽兴！”
马步高眼神陡然一厉。
“小子，小心了！”
刘醒非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先前的交手，马步高用的全是最基础的劈、刺、挑、拨，凭借的是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和反应，根本没有动用真正的枪技招法。
而现在，他要动真格的了。
“看枪！”
马步高低喝一声，三瓦面大头枪陡然化作一道乌光，枪尖灵动异常，如同一尾游鱼在水中穿梭，带着层层叠叠的枪影攻向刘醒非——正是“游龙式”！
刘醒非不敢怠慢，黄金大枪在他手中一转，枪尖上挑，彩纹流转间，如同一道金色闪电，使出“左飞龙探爪式”，枪尖精准地迎向对方的枪影。
“铛！”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不等刘醒非稳住枪势，马步高的枪法已变。
三瓦面大头枪气势陡然变得凶悍起来，枪影重重，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凶煞之气，如同一头饿虎扑食——“饿虎式”！
“右飞龙探爪式！”
刘醒非反应极快，黄金大枪横摆，枪身划出一道圆弧，稳稳地挡下了这凶悍一击。
马步高攻势不停，枪法再变。三瓦面大头枪冲天而起，枪势陡然变得开阔磅礴，仿佛一只大鹏展翅，遮天蔽日般压了下来——“大鹏式”！
“飞龙潜水式！”
刘醒非脚下一点，身形下沉，黄金大枪顺势下撩，枪尖贴着地面滑行，避开对方的锋芒，直取马步高下盘。
“夜叉式！”
马步高手腕一翻，三瓦面大头枪急转直下，枪影变得阴狠诡异，如同鬼魅般缠向刘醒非的手腕。
“飞龙出水式！”
黄金大枪陡然上扬，枪尖带着一股破堤而出的气势，硬生生撕开了对方的枪影。
“莲花式！”
三瓦面大头枪枪影骤分，化作朵朵枪花，层层叠叠，虚实难辨，从四面八方涌来。
“飞龙点头式！”
黄金大枪枪尖轻点，如同神龙点头，精准地点在每一朵枪花的核心，将其一一破开。
“巨斧式！”
马步高的枪法再变，三瓦面大头枪仿佛化作一柄巨斧，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狠狠劈下。
“飞龙摇头式！”
刘醒非手腕一抖，黄金大枪枪尖左右晃动，如同神龙摇头，巧妙地卸去对方的力道，同时枪杆一拧，反刺对方肋下。
“不动山式！”
马步高的枪势陡然一沉，三瓦面大头枪稳稳地立在身前，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将黄金大枪的攻势稳稳挡住。
“飞龙摆尾式！”
“飞龙升天式！”
“飞龙钻天式！”
刘醒非不敢有丝毫停歇，将一套飞龙枪法施展得淋漓尽致。
黄金大枪在他手中仿佛真的化作了一条金龙，时而摆尾扫击，时而冲天而起，时而钻地而出，招招凌厉，式式精妙。
两人的枪技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响已不再是清脆的脆响，而是如同惊雷般的巨响。
三棱瓦面大头枪与黄金大枪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恐怖的音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远处，马向前和马莲花早已运起内力护住双耳，神色震惊地看着场中。
而那些就近观战的山寨兵民。
有不少人反应稍慢，没能及时捂住耳朵，只听“嗡”的一声，便觉双耳剧痛，眼前发黑，鲜血顺着耳道缓缓渗出——竟是耳鼓膜被震破了！
地面上，飞沙走石，被两人枪势带起的气劲掀得漫天飞舞。
周围房屋的瓦片更是“哗啦啦”地往下滑落，有的屋顶甚至被气劲扫中，直接塌了一角。
这般景象，简直如同天灾降临。
枪影越来越快，气势越来越盛，整个空地仿佛都被两股狂暴的力量笼罩。
每一枪刺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
每一枪碰撞，都让大地微微震颤。
这般恐怖的一战，若是此刻有一头翻江倒海的海中巨鲲在此，恐怕也会被这两人的枪势撕成碎片，打成烂肉！
刘醒非只觉气血翻涌，手臂早已麻木，但他眼中的战意却愈发炽烈。
马步高的七式枪法变幻莫测，每一式都蕴含着不同的意境和杀招，而他的飞龙枪法也丝毫不落下风，凭借着黄金大枪的灵动和自身的精妙操控，一一接下。
他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一场足以让他的枪法和武道境界再上一层楼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