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之前把武元庆,武元爽兄弟给弄混了,已改)
门庭前面的一颗老树的后面,武曌在探头探脑的张望,两个贴身丫鬟战战兢兢的陪着她,偶尔小声劝她两句,让小娘子小心些,莫要被人瞧见。
其实黑乎乎的,武小胖长的再白,厅外时候的奴仆轻易也看不见她。
厅堂之中,灯火摇曳,父子两个坐在那里说话,在外面看的真切,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听说父亲在这里跟大兄饮酒,武小胖就摸了过来,想看热闹的心思昭然若揭。
武府是侍郎人家,虽说豪富,但在长安这样的地方,别说称得上门阀世族的人家,就是那种人丁不旺的官宦之家当中,其实武氏也排不上号。
武府的丁口加起来也就十几位,剩下的都是家丁奴仆,普普通通的状态,武士彟也不怎么管家,杨氏虽是大家出身,却虔信佛祖,对府中下人们宽纵的很。
总的来说,武府不是什么规矩严苛的人家,不然武大武二两个也不会闹的那么凶。
武小胖的出格之举也就好理解了,和武大武二一样,缺了管教而已。
…………
在树后等了许久,也没看到热闹,武曌不免有些无聊,想着明日里还要跟着阿娘入宫觐见皇后娘娘,武小胖准备回去睡觉了。
这时身后的两个丫鬟几乎同时低呼了一声,武小胖被吓了一跳,正想回头去瞧,只觉得后脖领子被人揪住,唬的武小胖差点晕过去。
“呀,这不是二咹吗?大晚上的不回屋歇着,在这和做贼似的,干什么坏事呢?”
武曌惊恐中拼命挣扎,奈何人小力弱,两只大手在身后伸过来,一把将她举起来,“嘿,还挺沉,瞧这身量,以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身后的人嘴碎,不用听两个丫鬟唤一声郎君,武曌此时也终于听出来,是自家该死的二哥来着。
低呼道:“武二郎,赶紧放我下来,不然我让阿爷打你屁股。”
武二郎嘿嘿笑了两声,顺手把小胖子放下,在树后探头往厅堂那边瞅了瞅,只见阿爷和大兄两个相对而坐,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并没有注意这边。
“二咹这是瞧什么呢?二哥都不叫一句,太没规矩了吧?”
武曌被吓的心砰砰之跳,愤怒的抬头看向武元爽,“你才是贼呢,没个动静的凑过来,吓坏了人怎么办?”
武元爽看着厅堂那边,心里也在诧异,吴管事莫非是在哄他,阿爷这也没发作啊,他听大兄从洛阳回来了,紧赶慢赶的过来还想瞧个现成的热闹呢。
去晋阳走了一趟,他虽说没干什么正事,却见了不少世面。
除了因为想要泄愤踢了王氏几脚之外,其他事就都交给了老管事去做,所以吃喝玩乐之余,也没耽误了家里的正事。
回来之后只挨了父亲几句训斥,不疼不痒的,算不得什么,回家去躲了半个多月,又开始招呼狐朋狗友们去玩乐了。
其实他还是听了老管事的劝,对家里的事不用太上心,武氏这么大的家业,分不分家都亏待不了他这个次子。
老管事没往深说,武元爽却是明白,这是说阿爷春秋正盛,耳不聋眼不花,还不到两个儿子说了算的时候。
大兄武元庆就是因为不懂这个,所以才总是折腾来折腾去的,有时候还拿家业来要挟他这个做弟弟的,让他合起伙来一起对付继母。
想明白这些,武元爽豁然开朗,立马少了一多半的心事,玩乐起来都能松快不少。
…………
想起之前老管事跟他说的,武元庆在洛阳之种种,又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对,武元爽看着厅堂上的情景,有些疑惑的道:“不对啊,二咹,你们来多久了?他们就这么说话,阿爷一直没动手?
嗯,可能是还没吃饱……”
武曌不管多聪明,此时也还是孩子心性,这会早没了兴致,转身就招呼两个丫鬟准备离开。
不想身子一轻,又被人举了起来,顿时气急,手蹬脚刨的道:“武二郎,你再动我一下,我可就要哭了。”
武元爽把她往身边一放,“你哭个试试,惊动了他们我转身就走,只剩个武二娘子在这里,等着阿爷打屁股。”
武小胖哼哼两声,“你也是来瞧武大郎笑话的?不用看了,阿爷和气着呢,要不你进去说两句,那个……挑拨一番,让阿爷揍武大郎一顿?”
武元爽惊讶的低头看了幺妹一眼,“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这么坏呢?不如这样,我把你扔进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阿爷最疼的就是你,应该不会怪你。”
至此武氏的家教是一览无余,各个坏心眼,没一个知书达理,循规守矩的人物。
他们两个在这里小声斗着心眼,守在正厅外面的奴仆其实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却没一个人理会。
武氏家宅不宁,人人都起了自保之心,打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意。
突然厅堂里面啪的一声脆响,武元庆挨了老子一嘴巴,按照自小养成的习惯,武元庆起身就跑。
武士彟操起酒壶就砸了过去,正砸在武元庆脖子上,顿时把武元庆砸翻在地,武士彟矫健的一跃而起,上去就是几脚,踢的儿子哇哇惨叫。
“我就说嘛……”树后的武元爽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别看他整日里跟在武元庆后面,被武元庆支使的团团转,吃亏了也不敢说什么,可兄弟之情这么闹着闹着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反正武元爽这里剩下的只有埋怨,觉着大兄待他不好,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维护过他,哪有一点当大哥的样子?
黑暗之中,武曌眼睛都笑弯了,挠了挠身上被蚊子叮咬的疙瘩,心说总算没白等,使劲的扒拉开一个缝隙,从武元爽的腰下探出头看了过去。
武元爽笑道:“二咹,二哥教你个乖,阿爷之前没动手,那是还没吃完呢,吃饱喝足了他就压不住火气了。
每次都这样,所以你我轻易不跟阿爷一桌用饭,你以后也小心一点……”
武曌看堂上武大郎被打的满地打滚,差点拍巴掌,“你小心就行了,阿爷可从来没打过我,倒是阿娘脾气不好,哪天我请你尝尝阿娘的藤条。”
武元爽心情好,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这种好事还是你独自享用吧,呀,阿爷这就没气力了?刚才看他吃的不少啊。
这些混账东西也没个眼力见,递个棍棒什么的,阿爷以前可是常跟我们说,棍棒底下才能出好儿郎。”
武小胖也暗暗后悔,之前应该叮嘱厨下,给阿爷准备两壶关西的烈酒的,也应该让人在厅堂上预备些棍棒……
抬头看了看武二郎,“你不进去劝劝?你俩可是一个娘生的,若是阿姐被打了,我肯定是要拉着些的。”
武元爽不屑的道:“想让我进去一起挨揍?做梦,人不大心眼就这么多,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那边厢武士彟确实打累了,喘着粗气揪起鼻青脸肿的儿子,却是深沉的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的道:“这顿打你是逃不掉的,打着户部的旗号在洛阳跟人说话,买卖官府公产。
只这一条,你老子我就得上书请罪一次。
明日里跟我去见苏尚书,当面把话说清楚,把洛阳那边的几处宅子园林都退回去,留下一点把柄,日后你都少不得去公堂上走一遭。
你老子我只是个户部侍郎,你怎么敢的呢?”
武士彟疲惫的坐下饮了几口酒,看着战战兢兢的儿子,挥了挥手,“滚出去,明天晚上跟我去苏府走一趟。”
武元庆狼狈而去,武士彟看着儿子的背影,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等武元庆不见影了,他才吩咐道:“叫张管事过来。”
张管事很快出现在他面前,躬身听候吩咐。
武士彟道:“大郎在洛阳收下的那些人都查清楚来历了吗?”
张管事微微摇头道:“不好查,您知道的,前些年战乱,早年的名姓做不得数,那个姓成的说自己是关西人,还从征平定过河南。
我派人去查,根本查不到有这个人,他又说自己是朔方那边的,那边以前更乱……
还有那个姓许的,说自己是洛阳本地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能活到现在那肯定是从匪了,王世充和李密等人连年征杀,弄的河南十室九空,民竞相食,更是查无可查。
不是我说,郎君啊,大郎弄了这些没来历的人在身边,真的是欠考量,咱们那时候怎么招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不是武氏的子侄,就都是乡人,哪有这么胡来的时候?
大郎把这些人留在身边,不定什么时候就害了自己,不如一起捉起来送官。”
武士彟也泄气的很,那是他的长子,出去一趟办的都是糊涂事,一句败家子都好像高抬他了。
“送什么官?又没偷没抢的,送的哪门子官?还不够丢人的呢,这样的人如今多的是,让你查了这么长时日都没查明白,还能指望长安令衙?
别闹什么动静,派人盯着些即可。
二郎那边还好吧?账目捋清了没有?二郎……”
张管事瞅着家主无奈的样子,也有些心酸,这还真那么点虎父犬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