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森没有哭出声音，但从他那抖动的肩膀可以看出，这些年来，他压抑的太久太久。
虽然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段森那无声的哭泣，却充满着感染力，让在场的众人，都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他内心的凄苦。
大殿之中的氛围，瞬间变得沉默。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从段森此时的样子来看，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些年来，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唐十安，在看到这一幕后，都变得正经了不少，甚至还主动低声询问王玄之：“师兄，你真有把握一年之内灭掉天玄宗？”
王玄之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神色：“别乱造谣，我说的可是两年！一年是师尊说的，你可别往我头上乱扣。”
“两年也行，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一年了。”唐十安点点头，然后郑重其事的对王玄之道：“到时候师兄若要相助，尽管向师弟开口。”
王玄之听到这话，立刻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唐十安，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不是，师兄，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唐十安被王玄之看的有些发怵，急忙开口询问道。
毕竟两人同时开始重修后，王玄之的修为进展，并没有如唐十安所预料的那样，会被自己甩在身后，而是超过了他一两个小境界。
所以现在要是两人动起手来，照样还是被虐的份。
如今又看到他这副眼神，唐十安要说心里不慌，那绝对是假的。
“没什么意思，就是从一开始，你们就在我两年的计划之内，结果你却让我到时候有需要的时候再向你开口，所以觉得你有些搞笑。”
王玄之如实回道，完全没有一点当师兄的样子，更没有作为一个长辈的觉悟。
“……”
唐十安在听到这话后，顿时张大着嘴巴，哑口无言。
他原本只是客套一句，因为他相信，报仇这种事，肯定得自己亲力亲为，自然不会寻求他人的帮助，结果却没想到，王玄之这个老匹夫，竟然从一开始，就把他们给算计进去了！
“师兄，你自己说说，你这干的是人事吗？”唐十安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终于从嘴里挤出这句话来。
“不好意思，我没干过人事，我只当过师兄。”王玄之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一点也没把唐十安给当人看。
“……”唐十安被气了个半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找到狄梦岑求援：“大师姐，王师兄把我们当枪使，你都不管管？”
“为什么要管？”
狄梦岑直接反驳道，“我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一人有难，八方支援，这难道不是常规操作？”
“……”
唐十安彻底没话了，直接找了个地方蹲着，伸手在地上开始画圈圈。
段森的情绪没有崩溃多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只见他低头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就直接抬起头来，无比感激和坚毅的看向凌毅：
“凌宗主大恩大德，段某有生之年，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段某的这条命就是凌宗主的了，凌宗主有什么吩咐，段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毅闻言，稍加思索，便回道：“说起来，有件事还真要你去办。”
“凌宗主尽管吩咐，只要在下能做到，一定竭尽全力！”段森立即表态道。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摆渡驿站负责人，相信结交的有志之士应该不少。你把有可能反叛天玄王朝的势力名单整理出来，到时候我有用。”
“反叛天玄王朝的势力名单？”
段森不敢置信的看着端坐高台的凌毅，感觉整个人的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他原以为凌毅要做的，仅仅只是替自己的弟子报仇，把整个天玄宗给灭掉，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想要打天玄王朝的主意！
“凌宗主，您这是……？”段森尽管已经猜到了些许，但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天玄宗是天玄王朝的国教，既然连天玄宗都要灭了，不如干脆把整个天玄王朝都给灭了，免得到时候死灰复燃，对吧？”凌毅笑呵呵的说道。
“……”
段森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愣住。
他是真没想到，凌毅不仅想要灭了天玄宗，竟然连天玄王朝都想要彻底推翻！
要知道，相比较天玄宗，天玄王朝可是一个庞然大物，根本不是天玄宗所能比拟的。
结果凌毅竟然志不在天玄宗，而在整个天玄王朝！
这得是何等的魄力，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虽然段森很高兴天道宗会灭掉天玄宗，但得知凌毅想要推翻天玄王朝后，还是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仿佛登上了一条十分不靠谱的贼船，而且还是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的那种。
甚至于连带着，段森都开始觉得，天道宗一年之内灭掉天玄宗的计划都是天方夜谭了。
“凌宗主，那可是天玄王朝，统治者是天玄神王，那是个不可战胜的存在，您确定您要对付他？”段森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
“不然呢？”凌毅没有给出自己的理由，只是神色淡然的回了一句。
听到这话，段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要能灭了天玄宗，哪怕在那之后立刻就会死掉，他也无所谓了。
不过是一个天玄王朝而已，反了也就反了！
于是他视死如归道：“凌宗主，只需要把名单整理出来吗？不用再一次去集结他们吗？毕竟我去，他们或许会相对信服一些。”
段森这倒是实话，因为凌毅也好，他的弟子也罢，暂时终究是名不见经传的人，如果贸然前往，搞不好还会被那些势力给轰出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反了，那还不如送佛送到西，让自己去干这件掉脑袋的事，成功率反而会大上不少。
然而，凌毅却直接拒绝了：“不必，我只需要一个名单就行。”
“凌宗主，恕我冒昧，在下不太明白。”段森皱眉问道。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凌毅为什么不用呢？
“有了这个名单，他们出去历练的时候，就能知道，谁可以杀，谁不能杀，懂了？”
凌毅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平静和淡然，却在段森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