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十个日夜,山风穿林,月华如练,天地间流转的灵气仿佛也因某种隐秘的契机而微微震颤。秦潮盘坐于石台之上,眉心微动,似有所感,眸光一凝,心神悄然沉入识海深处——那枚久未动静的玄晶碎片,此刻竟隐隐泛起微光,如同沉睡的古兽即将苏醒。他唇角微扬,低语轻叹:“符契还真有几分福气,不过短短几十日,竟能连跨两个境界,还差一步便入大境界……倒要看看,那些自诩天骄的后生,还能忍耐到几时!”
话音未落,那枚玄晶碎片骤然轻颤,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古老符纹,宛如星河倒卷,光晕流转间,似有低沉的嗡鸣自虚空中响起。那是符文之道的残韵,是远古意志最后的挣扎。无数细密如蛛网的纹路在秦潮眼前翻飞舞动,交织成一片浩瀚的符阵,仿佛要将他的神识吞噬、禁锢。然而,这不过是玄晶意识垂死的反扑,是它最后的遮掩与挣扎。
秦潮神色不动,心念一动,系统早已蓄势待发,如渊如海的灵气为后盾,意念化作一道无形洪流,轰然灌入那枚碎片之中。刹那间,符纹崩裂,光影涣散,如同琉璃坠地,碎成千片万缕。那曾封锁他神识、围困如银河般的晶石禁制,终于在这一刻,出现了第一道真正的缺口——微小却清晰,如同黎明刺破长夜的第一缕光,昭示着桎梏将破、乾坤将转的征兆。
散布在血肉空间中的晶石银河,宛如一片凝固于暗红血雾里的星河,忽而微微震颤,仿佛宇宙深处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那一瞬,秦潮只觉五脏六腑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骨骼寸寸欲裂,神魂如被万千利刃反复切割,撕扯之力自四肢百骸疯狂涌入,几乎将他彻底撕碎。眼前骤然一黑,意识如风中残烛,摇曳欲灭,他咬紧牙关,舌尖已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这异动来得猛烈,去得却极快,如同惊雷掠过天际,只留下耳畔轰鸣与体内翻江倒海的余痛。秦潮喘息粗重,冷汗浸透衣衫,心中却已明了——那曾寄居于太微玄晶之中的神秘意识,必是因自己硬接天罚之力而遭受重创,此刻恐怕比自己更为不堪。正因如此,这片晶石银河才出现短暂的失衡与震颤。
他低头凝视掌心那枚已被自己神念烙印的晶石碎片,其表面流转着幽微的银蓝色光晕,宛如凝固的星火,隐隐与他血脉共鸣。尽管仅撬动了银河一角,渺小得如同沧海一粟,但正是这微末之功,已让他在混沌血肉中凿开了一线通途。然而,与储物世界的联系依旧如风中蛛丝,断断续续,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
“终于……完整地踏出了第一步。”秦潮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他本以为开启此路需以血祭为引,献上性命或神魂为代价,却不料竟无需任何奇奇怪怪的祭品,仅凭意志与机缘便可破局。想到此处,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疲惫却释然的笑意。
就在此时,符契虚影悄然浮现,通体流转着古朴道韵,仿佛由无数细密符文编织而成。隔空对着秦潮深深一躬,动作庄重而肃穆,随即,顺着修炼空间那股无形的排斥之力,如落叶随风,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符文余影,萦绕不散。